陳虎山想,如果虞子祯是那種隻想占好處卻不願意擔責任的心性,那他大概率是無法取得如今這種成就的。
所以,這裏面會不會有些什麽他們探查不到的隐情?
陳虎山把自己的想法跟靖國公一說,靖國公立刻給了自己孫兒一個孺子可教的贊許眼神。
“具體是個什麽情況我會讓人去查,你隻需繼續做你該做的事情就好。”
用這麽一句打發走陳虎山,靖國公讓心腹長随去把幕僚和兒子們請過來一起議事。
他們一群人商量半天,最終商定還是先派遣一隊使者去虞子祯那兒,跟她談談一起清君側、除奸佞的這件大事兒。
至于後續靖國公府要用什麽态度對待虞子祯,他們決定屆時根據她對靖國公府和鎮北王府的态度重新議定。
在大方向上達成一緻意見後,衆人又商量起了使者人選。
陳虎山的父親、靖國公世子推薦了他自己的嫡長子,他以陳虎山和虞子祯熟絡爲由,替自己兒子主動請纓。
然而陳虎山的叔叔們卻不想侄兒再出風頭,他二叔面上笑着,語氣也很柔和,但他說出口的話卻和他的神情、語氣嚴重不符,“大哥,若虎山真與虞子祯那般熟絡,他也不會那麽多年都隻能看到對方刻意表現出來的那一面,讓人家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二哥說的在理。”陳虎山的三叔笑眯眯附和自己二哥,“大哥,虎山雖然聰明,但他年紀擺在那裏,有些地方終歸還是不如我們這些做長輩的。”
“您想讓他将功補過我們都能理解,但聯合虞子祯共伐盧氏這麽大的事兒,可不是大哥您能拿來給自己兒子練手的。”陳虎山的小叔闆着臉,很是不給面子的連自己大哥也給一起指責上了。
什麽事兒都不會第一個出頭的陳虎山四叔并沒有攻讦自己大哥和侄子,他站起身,頂着他那張看上去十分憨厚老實的臉對靖國公道:“父親,兒子願意作爲正使前往江甯。至于虎山,他雖然缺了些曆練,但他的聰慧機敏卻是我們早就見識過了的。再加上他也确實比我們都要更加了解虞子祯,兒子覺得,您不如讓他以副使的身份,跟着隊伍一起過去見見故人。”
靖國公世子一聽立馬和自己四弟站到了同一陣線,他抱拳對靖國公道:“兒子也覺得四弟這個辦法好,還請父親允準。”
他不傻,庶出四弟趁機跳出來摘桃子的行爲他當然也很不滿,但比起一心想要把他兒子陳虎山徹底排除在外的老二和老三,靖國公世子甯願讓這個雖然心眼兒最多,但起碼還懂得分一杯羹給别人的老四占便宜。
靖國公摸着胡子微一颔首,“唔,那就這樣吧。老四你做正使,虎山他做副使。”
對于自己這些兒孫明裏暗裏的勾心鬥角,靖國公人老成精,又哪會看不明白,但他卻并不認爲這樣的勾心鬥角有啥問題。
他甚至覺得,隻有經曆過無數的明刀暗箭,并最終在各種激烈鬥争中完美勝出的人,才最有資格成爲他的繼承人。
目前而言,兒子輩的他最看好自己的四兒子,孫子輩的他則是最看好自己的大孫子陳虎山。
鑒于他大兒子也不差,他四兒子的幾個孩子又都遠遠不如他的大孫子,靖國公目前的想法是,如果他死得早,那他就把自己的一切都傳給大兒子,如果他相當長壽,那他就在大局已定之後,把自己的一切直接傳給大孫子。
也就是說,在他的所有兒孫裏,陳虎山才是最得他心的。
現在他裝糊塗,由着兒孫們互相争鬥,說白了不過就是爲了更好的磨砺陳虎山罷了。
當然,他也有底線,他的底線就是,他的兒孫們無論怎麽窩裏鬥,鬥争過程中都不能做出任何有損他們靖國公府整體利益的事。
這一點他早在兒孫們還小的時候就已經無數次言傳身教過了,所以他的那些兒孫鬥争起來都還是比較克制的。
至于把聯合虞子祯共伐盧氏的差事交給四兒子和大孫子,靖國公倒也不是私心作祟,想要給四兒子和大孫子堆功勞。
在他看來,他這個庶出的四兒子雖然練武不行,但腦子和口才卻還都是很不錯的,而且他的人生閱曆也确實比陳虎山的多,他對人心的拿捏也确實要比陳虎山更出色,所以做正使确實他更合适。
但陳虎山作爲副使,卻也不是真的就隻是跟着去混經驗的,他身爲靖國公的嫡長孫,身份上來說其實是比靖國公的庶子要高貴一些的,再加上他也确實聰慧機敏,比靖國公府的其他人都要更加了解虞子祯。
有他從旁輔助,靖國公覺得自己的四兒子肯定能更好地完成這趟差事。
他們這邊因爲内部鬥争比較激烈,議事的時間略微長了一些,出發的時間自然就難免晚了一些。
而鎮北王府那邊,托那個認出了虞子祯的年輕男子第一時間就跑到北境給鎮北王報信讨賞的福,鎮北王比靖國公要早了很長時間知道這事兒。
在聽對方說完已經被他宣布死亡的虞子祯如今的身份、身家之後,他心裏的感受别提多複雜了。
讓人把那一家子全都帶下去妥善安頓之後,鎮北王連夜召集幕僚議事,和他們商議該如何将原本已經被他放棄不管的虞子祯,重新拉攏回他們的陣營裏來。
幕僚們聽鎮北王的心腹長随說完那一家子帶來的消息之後,個個都被這個驚天大雷轟得面色複雜、心緒難安。
尤其是蔣先生,作爲和虞子祯共處時間最長的鎮北王府幕僚,他不僅被這個消息雷了個外酥裏嫩,而且還不幸地成了被衆人盤問、質疑的中心人物。
他那些同僚在回過神後,直接就用一道道意味不明的犀利目光,把這段時間風光無限的蔣先生給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