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是,他讓女兒陪貴人一夜就能賺到二十兩,那他若是養大了貴人的兒子,日後他怎麽還不得賺個二三百兩?
至于他女兒,爲了能再賺一筆聘禮回來,他早在崔城滿了周歲之後,就已經以寡婦的名義将女兒遠遠嫁出去了。
驿丁想的很清楚,貴人既然再沒回來找他女兒,可見對他女兒是已經厭倦了的,那他就沒必要再把對方留在家裏吃白飯了。
但有着貴人一半血脈的崔城卻不一樣,驿丁以己度人,認爲世人比起女人,肯定都是更加重視血緣和後嗣的。
就算貴人不會把崔城接走,那麽看在他們養大了崔城的份上,貴人肯定也不會少了他們賞錢的。
再加上崔城成家立業也要花錢,屆時貴人怎麽不都得多給兩個。
抱着這樣的念頭,驿丁養大了崔城,然而随着時間的不斷流逝,驿丁卻再也沒見過崔城的生父崔源。
年複一年的等待都以落空告終,驿丁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了。
然而就在崔城十二歲時,驿丁的美夢毫無預兆的突然成真了。
急需一個兒子的崔源于是接回了他流落在外的庶子,并給他改姓崔、取名城。
崔城長的很像崔源,但受從小生長的環境影響,崔城不僅沒啥本事,而且性情、人品、生活習性方面還像極了那位驿丁。
他邋遢,死摳,愛占小便宜,幹啥啥不行,甩鍋第一名,表面老實聽話,實則小心思一抓一大把。
最重要的是,他還目光短淺,攀高踩低,唯利是圖,貪得無厭,堪稱人品低劣。
京城的很多人都知道,崔城雖然一回到崔家就被崔源記到了他嫡母名下,但他卻并不願意花心思讨好嫡母。
甚至就連在他生父崔源面前,他也是表面上唯唯諾諾十分聽話,實際上卻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把生父的教導、訓誡當一回事兒。
他生父讓他刻苦讀書、勤奮練武,他表面答應了,實際上卻眼皮子淺的每天都挖空心思盤算怎麽問生父嫡母要錢要物。
至于逢年過節孝敬生父嫡母點兒什麽,不好意思,崔城的腦子裏壓根就沒有這思路。
身邊的小厮提醒他,他每次都會以自己“不掙錢”爲由給堵回去。
對方表示他不是必須準備昂貴之物,隻要花了心思,哪怕東西不值錢,他生父嫡母也會高興,但對于崔城來說,“不值錢”的東西那不還是一樣要花錢?
但凡是要花錢的,那就都跟要他的命差不多了,他自然是不願意的。
小厮一看他腦子軸成這樣,一點不懂變通,原本一腔積極表現自己、争取成爲少爺心腹的昂揚熱情,頓時就跟被人三九天兜頭澆了一盆冰水似的,徹底冷下去了。
至于崔城,這貨從十二歲長到二十歲,他生父花了九年時間對他悉心教導,他卻依然文不成、武不就,一副實打實的廢柴樣。
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渾然不知進取的模樣,終于令他生父嫡母對他徹底失望。
再加上他又摳成那樣,連用他生父嫡母的錢反過來讨對方歡心都不願意,他生父嫡母又哪裏還會再繼續貼補他錢财。
偏他不知反省,隻一味怨怪他生父嫡母對他不好。
好在他還稍微有點腦子,并不敢把這份怨恨表現出來。
但私底下,他卻偷摸兒勾搭了個商戶女,跟人家私底下做起了夫妻,想着能夠人财兩得、占盡便宜。
那商戶并不是什麽富商巨賈,一家子難得攀上個官家子弟,于是不僅把被他看上的閨女給了他做外室,而且還給閨女陪送了大筆嫁妝。
他嫡母已經徹底厭棄了這個無藥可救的孩子,對他的事一概隻裝糊塗,他父親則是根本不知兒子居然背着家裏人養外室。
然他對他那個外室也是毫不關心,人财兩得之後他就開始原形畢露。外室和外室給他生的女兒生病了,他不僅不給請大夫、不送人去醫館,而且還攔着外室不準她花錢看病。
外室無奈之下,隻能趁着他回府的時候,悄悄動用自己爲數不多的私房錢,去醫館給自己和女兒看病。
或許是從這件事上嘗到了甜頭,崔城不僅又用外室的錢養了幾房外室,而且還非常奇葩的,連親事都還沒有議定呢,就已經開始觊觎未來妻子的嫁妝了。
他入京這些年雖然沒能學會什麽真本事,京城裏門當戶對的那一套他卻是學會了的。
在他看來,他爹既然是個伯爺,那他未來的妻子再怎麽也得是個伯府小姐。
當然,如果他生父嫡母能給他安排一個出身侯府甚至公府的姑娘那就最好了。
侯府、公府肯定比伯父有錢,那他就可以靠着娶妻發一筆橫财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夠娶個侯府或者公府的姑娘,以後他就也不必事事指望他生父和嫡母了,他完全可以靠着妻子從嶽父家裏撬更多好處嘛。
按照正常人的腦回路,崔城能這麽想就已經很奇葩了,可最奇葩的還不是他這麽想,而是他居然理直氣壯的把自己的這想法給說出來了。
如此奇葩,但凡是腦子正常的人家,都不會把自家的閨女下嫁給他。
崔城的親事因此一拖再拖,他生父崔源都已經急的掉了不知多少頭發。
大号練廢了,他還指望大号能生幾個小号讓他從頭開始練呢,可這大号卻連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都找不到
急着抱孫子的崔源,眼下最想要的無疑正是一個他覺得合适、他奇葩兒子也覺得合适的兒媳婦。
而小盧氏正是知道他這樣的心理,所以才會選了他兒子崔城給大公主做驸馬。
大公主久居深宮,對宮外的這些人知之甚少,而她對皇後小盧氏又沒有什麽信任可言,于是就悄悄來找連體嬰一樣的蕭元瑾和虞子祯求助。
她希望虞子祯幫她調查一下崔城和崔家,卻不料虞子祯根本不用臨時做什麽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