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有二皇子這個健康子嗣,且二皇子和蕭韶恪年紀差不多的情況下,“兄終弟及”确實比“父死子繼”更容易引發朝堂動蕩,朝臣們反對是必然的,甚至各地手握重兵的武将,完全可以拿這個借口來“清君側”。
至于盧氏一族,即使不考慮對朝局的不利影響,大盧氏相信,盧氏一族的當家人盧潼也會在這二者之間選擇父死子繼而不是兄終弟及。
畢竟對他來說,小盧氏那個草包可比大盧氏要好控制的多。
現在大盧氏是穩穩壓了盧潼一頭的,可如果換了小盧氏來做太後,代幼帝垂簾聽政,那盧潼絕對能夠輕而易舉仗着自己豐富的政治經驗和天然的長輩身份,把小盧氏徹底架空,從此真真正正大權在握。
正如大盧氏先前默默腹诽皇帝時所說的那樣,這世上的很多人,考慮事情首先都是從利益角度,而不是親情角度出發的。
她是這樣,她的親兄弟盧潼、她的親侄女小盧氏也是這樣。
真到了那時候,她這個太後即使不會被自家人害死,肯定也會因爲已經是“太皇太後”而被逼着遠離政治中心。
這可不是大盧氏願意看到的。
歎息一聲,大盧氏放下茶盞,默默叫來她最得用的心腹嬷嬷吩咐幾句。
嬷嬷領命而去,大盧氏則是靜靜坐在榻上好久沒動。
而另一邊的小盧氏卻激動到不行,她一疊聲的吩咐自己的心腹宮女,“快,快讓人傳信給我父親!”
之前蕭元瑾突然出宮,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她沒來得及傳信給盧家,讓他們組織一次十拿九穩的暗殺,她還爲此可惜了好久,卻不料蕭元瑾居然這麽會作死,之後居然還打算頻繁出宮。
盧家想要蕭元瑾的小命已經很多年了,現在好不容易看到機會,小盧氏高興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然而很快,她的這份欣喜、激動就被盧家傳回的口信給一巴掌扇飛到九霄雲外了。
“爲什麽!爲什麽不行?!”小盧氏氣得一把掃落了桌上的整套茶具,茶壺茶盞什麽的骨碌碌滾了一地。
小盧氏尤不解氣,她拿起一個細頸瓷瓶,對準沒有鋪地毯的那塊地面狠狠砸去。
瓷瓶四分五裂,小盧氏心情暢快了還不到一秒鍾,一塊飛濺的碎瓷就朝她倒飛過來。
她吓得尖叫一聲,下意識連退數步,結果那碎瓷卻被她的裙擺擋住,根本沒能劃破她的任何一塊肌膚。
小盧氏先是松了口氣,然後又瞬間面容扭曲,重新進入狂怒狀态。
她想殺蕭元瑾,結果大盧氏卻先她一步傳信給盧氏一族,命令他們不可輕舉妄動。
她摔個瓷瓶洩憤,結果那瓷瓶居然崩出一塊碎瓷要紮她,吓得她失聲尖叫。
心願落空的小盧氏隻覺事事不順,她一邊低聲咒罵,一邊又狠狠砸出去幾樣瓷器。
雖然她沒有指名道姓,但聽到的人卻都知道她是在罵壞她好事的大盧氏。
宮人們戰戰兢兢,但卻誰也不敢摻和進這對姑侄的博弈交鋒當中,爲了他們自己的小命兒着想,他們隻能假裝自己是聾子瞎子。
蕭元瑾出宮學習二胡的事情擺上台面沒多久,這一年的八月十五如期來臨。
和端午節一樣,爲表關切,宮裏早早傳出消息,邀請虞子祯、房懷英、陳虎山三人在八月十五時進宮赴宴。
虞子祯正忙着安頓她剛剛招攬到手的兩家人,心裏其實是很不願意進宮赴宴的,但再不願意,她最終也還是得顧全大局,配合大盧氏一起演戲。
至于她剛剛招攬到手的那兩家人。
姓郝的那家原本是某二品大員府上家奴,他們家的當家男人因爲在經商方面頗有才能,于是被主家放出來代爲經營店鋪。
他花了二十年時間,從商隊小管事一路晉升成了主家所有商鋪的總掌櫃。
若不是他家新娶的小兒媳被主家的二公子看上,主家的當家主母爲了不鬧出醜事影響兒子的前程和婚事,所以就想把他們一家全都遠遠發賣了,他也不會一把年紀了,還和家人一起被人直接扭送到牙婆那兒。
他家的絕大多數人,包括他老妻在内,都對“招來禍事”的小兒媳很有意見,但這位大掌櫃和他的小兒子卻并沒有因此怪罪他的小兒媳。
他們主家的那位二公子口味獨特,大把的小姑娘圍着他轉,他卻一個也不喜歡,而那些他喜歡的,則無一不是已經成了婚的小婦人。
大齊雖有做主子的賞賜自己通房丫頭給下人的慣例,甚至那些得到賞賜的下人還會以此爲榮,但那是做主子的把自己的女人賞賜給下人,并且在那之後這做主子的和他那些被賞賜出去的通房丫頭也不會再有那種關系。
這和他們主家那位二公子專挑已婚婦人下手的情況是完全不同的。
他這不是獵.豔,他是故意要給那婦人的丈夫戴綠.帽.子。
他喜歡看那些婦人不願意卻又不得不順從的忍辱負重,喜歡看對方丈夫敢怒不敢言的忍氣吞聲,更喜歡看那些原本蜜裏調油的新婚夫妻,因爲他的強勢介入,從此由恩愛甜蜜轉變成同床異夢。
對方因爲他的強勢介入越痛苦,他就越是能夠從中感受到那種淩駕于衆人之上,操控别人喜怒哀樂的扭曲快感。
作爲同樣被他盯上的新婦之一,這位大掌櫃的小兒媳卻并不像府裏的其他仆婦那樣,或是性子軟弱,或是有着這樣那樣的顧慮。
她性子剛烈,即使對方是主家的二公子,是她的主子,她也毫不猶豫的進行了反抗,鬧出了動靜,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
或許這和她并不是那戶人家的家生子,而是這位大掌櫃的小兒子從外面娶進來的潑辣商戶女有關。
收到系統提示後,正打算找個會做生意的人幫自己積蓄财富的虞子祯第一時間換回了自己本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