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封信拿給了陸懷義的妻子龐氏,對方很快認出信上的字迹是屬于跟去的陸家侍衛之一陸安的。
陸安在戰場上傷了右手,自那之後就一直在陸懷義的監督下練習使用左手握刀、握筆。
陸懷義經常把他寫的字拿回主院檢查他是否在用心練習,所以陸懷義的妻子龐氏親眼見證了陸安的左手字從不成型到狗爬字,再從狗爬字到清晰工整。
她也同樣讀懂了陸安的隐晦表達,知道了陸懷義父子三人和陸平、陸安眼下都很安全。
那封信被她當成寶貝收了起來,她兩個兒媳也從她那兒知道了自己丈夫暫且平安的消息。
婆媳三人因此振作不少,對虞子祯也愈發感激。
此時虞子祯提出讓陸家人在萬壽節前後改頭換面出京,爲她去做一件不宜暴露在其他人眼前的事情,龐氏連想都沒想,就代表陸家所有人答應下來。
她沒問虞子祯具體是要做什麽,也沒問虞子祯打算怎麽把他們送出京城,要如何确保他們一家的人身安全。
不是她不敢,而是在與虞子祯相處的這段時間裏,她已經建立起了對虞子祯的絕對信任。
***
七月半過了沒幾天,蔣先生就找到虞子祯,提醒她該給北境那邊的鎮北王府諸人準備中秋節禮了。
虞子祯點點頭,“知道了,等明天我就去逛街。”
反正不用她花錢,她一點兒也不介意給鎮北王他們多買一些。
唔,順便她或許還可以抽點油水,買一些她和她那些下屬需要的東西。
蔣先生聽她這麽說,就知道她這是又打算走公賬了,想到鎮北王妃之前讓人送來的那一封封斥責虞子祯的信,蔣先生不由暗暗歎息。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虞子祯對自己的父親母親冷了心,反正自從她來了京城,蔣先生就發現她多了個摳門兒的毛病。
不僅每次都走公賬給北境那邊的鎮北王府送禮,而且她還牢牢把持着她自己的小金庫,俸祿也好,宮裏那三位給的賞賜也罷,她都不肯拿出來。
别說是出錢養活王府的下人、侍衛和他這個王府幕僚了,她甚至連她自己都不肯養,_(:з」∠)_
她平時吃的穿的用的那些東西,不是直接從王府的莊子、鋪子運來的,就是用王府産業的出息買回來的。
這就是個幾乎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當然,虞子祯的這毛病雖然怪,雖然一點兒也不匹配虞子祯鎮北王世子的高貴身份,但蔣先生和他效忠的鎮北王一樣心懷大志,虞子祯花掉的那點小錢,他其實并沒有看在眼裏。
正因爲他并不覺得這是啥大事兒,所以他默許了虞子祯光明正大占王府的便宜。
可遠在北境的鎮北王妃顯然和蔣先生,以及他背後的鎮北王有不同意見,她氣不過虞子祯的死摳,氣不過她一邊藏私房錢一邊占王府公中的便宜,于是她在給鎮北王吹枕邊風失敗之後,就開始一封一封的給虞子祯寫信。
她寫來的每一封信,裏面都沒有哪怕一句關心她身體或者日常生活的話,鎮北王妃的那張嘴在對上虞子祯時,仿佛就隻會說那些充滿攻擊意味的話。
不像在面對虞子承時那樣,無論是語氣還是措辭,都能讓人聽出她對虞子承的一腔母愛。
好在,虞子祯本來也不是她的親女兒,在她因爲好奇拆看了鎮北王妃寫給她的第一封信,結果卻看到了通篇的指責之後,虞子祯就再也沒有親自閱讀過鎮北王妃的信了。
那之後的每一封信,她都直接讓玉衡代爲拆閱,“要是有正事我再看。”
玉衡經過這段時間的不懈努力,已經認得很多常用字了,鎮北王妃寫來的信她雖然不是每個字都認識,但那少少的一些生字,卻也不妨礙她連蒙帶猜的領會到鎮北王妃到底在表達什麽。
每一次她幫虞子祯看信,那信上的内容都會讓她替虞子祯感到委屈和氣憤。她又是個真正的小孩子,心裏不痛快了難免就會七情上面。
蔣先生也因此察覺到了鎮北王妃必然沒在信裏說什麽令人愉快的話,好吧,她大概率是說了些十分令人不快的話。
次次都這樣,蔣先生心想,也不怪虞子祯對鎮北王妃徹底冷了心,連她寫的信都不願意看、不願意回。
蔣先生心知這樣很不應該,若是放任她們的母女關系繼續惡化下去,以後她們之間的不和睦很可能就會成爲鎮北王府成大事的一大隐患。
他想勸虞子祯,奈何虞子祯主意正的很,他說什麽虞子祯都當他和尚念經,不聽不聽。
他委婉地提醒王爺約束王妃,奈何王妃也是個執拗的人,明面上答應了,背地裏卻依然我行我素,固執的厲害。
這對母女在這方面倒是空前的有默契,她們誰也不肯讓步,關系自然好不起來。
蔣先生滿心憂慮,虞子祯卻壓根兒沒當回事兒。
她正高興呢,因爲大皇子終于答應她要跟她出宮去玩了。
她已經徹底治好大皇子的腿,爲了能夠避開宮裏那無處不在的眼線,秘密教已經恢複健康的大皇子練武強身,最近她一直在遊說大皇子跟她出宮去玩。
大皇子很心動,但他也很有顧慮,最後還是他老爹皇帝陛下跟他私下深談一番,他這才順應自己的内心,在虞子祯再一次提起這事兒的時候,點頭應了下來。
他第一次出宮,虞子祯原本就打算帶他見識一下京城的熱鬧繁華,正好蔣先生又來提醒她買東西,她索性就把兩件事合并在一起做了。
“午飯我會帶大皇子一起過來吃,菜色上張嬸子你多費些心。”丢下這麽一句,又給了張娘子一百兩銀,讓她去跟大廚房那邊買食材,虞子祯這才乘坐馬車去皇宮接大皇子蕭元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