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祯卻似笑非笑來了一句,“忙?看熱鬧的時候不忙,現在我們鎮北王府需要各位作證了,卻有人突然想起來自己要忙了?那看來我隻能進宮告禦狀了。”
至于是告那家人,還是告這些看熱鬧有時間,給她作證卻沒時間的,那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那些原本打算溜之大吉的人一聽,隻好又改口說自己雖然有事要忙,但卻還是決定先抽出一點時間,陪虞子祯跑一趟京兆府。
固然大齊的所有官員都知道他們的皇帝陛下是個吉祥物,但京城的大齊官員卻也全都聽說過虞子祯的不好對付。
他們可以不怕皇帝,但卻不能不怕虞子祯那句赫赫有名的“我要回北境”。
鬼知道他們不肯給她作證,她會不會來一句,“京城人心不古,我的侍衛受了欺負,他們有時間看熱鬧卻沒時間幫忙作證,我羞于與他們這種人爲伍,我要回北境。”
威懾住那些原本打算腳底抹油的家夥,虞子祯又蹙眉看向一臉不安的陸鳴暄等人。
她道:“我說過,你們是我的侍衛,和馮源他們是一樣的。”
陸鳴暄等人一聽,眼淚差點兒不争氣的直接掉下來。
之前被人圍着辱罵、用馬鞭抽打,他們心中隻有氣憤,此時聽了虞子祯的這句話,他們卻莫名覺得十分委屈。
虞子祯丢給陸鳴暄一個白瓷瓶,裏面是市面上能夠買到的最好的金瘡藥。
她道:“先簡單治一下傷,然後陪我去趟京兆府。”
陸鳴暄紅着眼圈兒應了聲“是”,然後帶着陸家其他人到不遠處的大車店借了幹淨的水,開始互相給自己的同伴撒藥療傷。
他們傷勢不重,很快就又結伴走了出來。
虞子祯上車,他們上馬,和那些被虞子祯留下的旁觀者們一起,浩浩蕩蕩直奔京兆府衙門。
京兆府尹原本是不管這種小案子的,但誰讓報案的人是鎮北王府出來的,并且還聲稱他們世子馬上就到呢。
師爺把消息送到後院,原本正悠閑惬意喝着小酒的京兆府尹苦着臉換上官服,在長随的陪同下認命地來到衙門正堂,等着那位傳說中的鎮北王世子大駕光臨。
至于提前一步趕過來,打算爲自己幾個兒子疏通關系的那位武将,京兆府尹雖然好言好語的招待了,但卻狡猾的沒有應承他任何事情。
他能在這個位置上坐穩,靠的就是他消息靈通,長袖善舞,有關虞子祯的那些傳聞他基本全都知道,而且還是聽說的被人傳的比較邪乎的那些版本。
那樣的一個人,他可不敢在對方面前和稀泥。
已經迅速權衡好利弊,做出了選擇的京兆府尹,流暢自如的和那位武将來回打太極。
那位武将也不傻,一看他的這架勢,就知道他是肯定不會偏頗自家的了。
他心中焦急,卻苦于無人能夠求助,無人能夠幫他解此困局。
他正挖空心思琢磨等下怎麽說服虞子祯高擡貴手,守門的衙役就已經小跑着進來傳話了,“府尹大人,鎮北王世子來了。”
因是在京兆府的公堂上,京兆府尹身爲京兆府的一把手,并不适合像在其他地方那樣,因爲品階低于虞子祯就恭敬地遠接近迎,所以他隻是站起身,在虞子祯進入公堂後,拱手與她互相見禮。
虞子祯不是那等飛揚跋扈、恨不能把所有人全都踩在自己腳下的人,京兆府尹這恰到好處的尊敬,反而比起刻意的溜須拍馬更得她心。
與京兆府尹彼此見過禮後,虞子祯簡單道明來意。
因爲并沒有親曆這一整件事,所以她隻是起了個頭,就把主場交給了陸鳴卓、陸鳴暄和陸鳴淵。
有虞子祯旗幟鮮明的給他們撐腰,三人自不會再繼續忍氣吞聲。
他們盡可能客觀的還原了事情始末,然後又齊聲請求京兆府尹爲他們主持公道。
就像之前提到的,這其實是一件非常不起眼的小案子,京兆府尹就算秉公處置,不和稀泥,那些打人的家夥也不會被判重刑。
按大齊律,京兆府尹就隻能判他們賠償醫藥費,以及被打闆子。
這麽想着,京兆府尹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虞子祯,他拿不準這位祖宗會不會滿意他秉公辦理.
接收到京兆府尹的小眼神,虞子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爲何用眼角餘光偷偷觑着自己。
她道:“還請府尹大人秉公辦理,還我府上侍衛一個公道。”
京兆府尹聞言松了口氣,正要依律宣判,那名武将卻突然出聲。
他面帶哀求,“世子,犬子以後還要出仕,被衙役當衆扒了衣服打闆子實在有礙名聲。下官願意多賠銀錢,也會備上厚禮登門道歉,還請世子念在他們隻是初犯,打的又是被發賣的罪官家眷,寬恕他們一回。”
他這話,前半段還好,虞子祯還可以勉強理解爲他是愛子心切,可後半段卻是直接激出了虞子祯的滿腔火氣。
她冷笑一聲,“罪官親眷怎麽了?罪官親眷就不配活着了?”
“如果是這樣,那朝廷直接把姓陸的全殺光不就行了嗎?還判陸将軍及其二子流放、判陸家其他人發賣爲奴做什麽?”
“你覺得隻是流放、發賣、抄家還不夠,還不可以,所以你兒子就見縫插針的折辱他們,想着最好能直接磋磨死他們是吧?”
“合着你比刑部和大理寺的大人們排面還大?你以爲你是誰?皇上嗎?”
那名武将隻覺虞子祯簡直不可理喻。
罪官親眷難道不是曆來就低人一等,誰想踩一腳就能踩一腳嗎?
他的兒子們隻是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會去做的事,這有什麽問題?
如果不是虞子祯身份擺在那裏,又是出了名的雖然年紀小但卻很難纏,他就不信京兆府尹那個慣會見風使舵的老狐狸會在這件事上秉公處理。
說白了,這個小小年紀卻格外刁蠻的鎮北王世子,現在也不過就是在仗勢欺人而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