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和随行侍衛本就很小心,聞言更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
虞子祯見狀,在座椅上坐直身體,叮囑了玉衡和瑤光一句,“都抓穩了。”
兩人茫然不解,但卻下意識學着虞子祯,小手牢牢扣住了座椅邊緣。
沒等她們詢問虞子祯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馬車外突然傳來嗖的一聲。
緊接着,拉車的其中一匹馬長嘶一聲,前蹄擡起,發瘋般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車夫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甩下了馬車,跟車的侍衛、小厮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馬車就已經沖着前方走來走去的百姓沖了過去。
虞子祯早有準備,她一邊用力握着座椅邊緣,以防自己被甩出去,一邊靜等已經迅速追上來的侍衛制服受驚的馬匹。
在鬧市區用暗器打她的馬,這主意可比給她送有毒的香包還要歹毒一百倍。
幕後黑手不講武德,爲了對付她,居然把無辜百姓也給牽連了進來,這讓虞子祯萬分鄙夷。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自己會在明天早朝上被人如何彈劾——王府馬車鬧市狂奔,當街碾壓無辜百姓。
眸中閃過一抹冷色,虞子祯因爲馬車驟然停下,後背不受控制的牢牢抵住了座椅靠背。
知道危險已經解除,虞子祯不等侍衛出聲,直接打開車門主動走了出去。
“世子。”一左一右制住驚馬的侍衛看到她,颔首緻意算是行禮。
而在他們前方不遠處,一個抱着孩子的年輕女子卻正一臉憤怒的瞪着她。
左邊那名侍衛見她注意到那女子,立刻出言跟虞子祯解釋,“世子,剛剛我們的馬差點兒踩到那位姑娘懷裏抱着的孩子。”
虞子祯心裏咯噔一聲。她雖然因爲有系統這個耳報神,所以還沒出宮就已經知道了萬氏想要對付她,可她卻不能明明白白提醒鎮北王府的這些侍衛,告訴他們萬氏安排的人藏在哪、準備幹些啥,她隻能像剛才那樣隐晦的做出提醒。
萬幸那孩子被眼前的年輕女子給救下了,不然虞子祯就算理智上知道自己應該保守住她身上的最大秘密,情感上卻也依然會因爲連累了這個無辜的小孩子而心生愧疚。
她不是那種自覺高人一等的本土勳貴,在她眼中,普通人的命也是命,也值得被珍惜、被尊重。
跳下馬車,虞子祯幹脆利落的朝着那姑娘深深一揖,“多謝女俠仗義出手,讓在下不至于背上一條甚至更多人命。”
圍觀的一衆百姓見狀,詫異之餘,也不約而同地暗暗松了口氣。
那姑娘救了差點兒被馬蹄踩到的小孩子,他們一方面感到高興和慶幸,一方面卻又忍不住爲那姑娘的處境擔憂。
虞子祯乘坐的馬車,一看就屬于權貴階層,在他們想來,江湖人武功再高,對上前呼後擁、有着大批侍衛的權貴,尤其還是在京城這種地方,怎麽看吃虧都是注定了的。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爬出馬車、形容狼狽的虞子祯不僅沒有問罪那姑娘,反而還一臉誠懇的作揖道謝,感謝她緊要關頭仗義出手。
那姑娘顯然也沒料到虞子祯會這麽說,她詫異的看了眼虞子祯,說了句“隻是舉手之勞”,然後就把孩子還給了急匆匆找過來的孩子爹。
那孩子看到自己親爹,積壓在心裏的恐懼頓時找到了宣洩口,他哇的一聲哭起來,嘴裏還不住的喊着“爹”。
聽到孩子哭,虞子祯忙問,“這孩子可有受傷?”
救人的那姑娘剛剛有第一時間進行檢查,聽到虞子祯這麽問,她微微搖了一下頭,“沒有,應該隻是吓到了。”
虞子祯松了口氣,她道:“馮源,快去請這一片最好的大夫。”
侍衛馮源領命而去,孩子爹則是先拍着兒子的背,喊着兒子的小名安撫,等到孩子不哭了,他立刻跑到近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給剛剛出手救人的那姑娘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
那姑娘名叫鄭玉芝,出身滄州六合武館,是個镖師。
和她一起的還有她丈夫兼二師兄陳慶,陳慶替自家妻子兼師妹扶起孩子爹,然後又爲鄭玉芝剛剛瞪了虞子祯的事情向虞子祯道歉,“内子性格沖動,情急之下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貴人見諒。”
虞子祯朝他擺擺手,“您言重了,該我感謝這位女俠仗義出手。”
言罷,虞子祯又朝着孩子爹一揖到底,“對不住,我們府上拉車的馬匹遭賊子暗算,侍衛反應又不夠迅速,差點兒就讓大哥您遭受喪子之痛。”
那人隻是普通百姓,聞言慌得下意識又是擺手又是搖頭。
虞子祯又道:“在下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還請兩位在此稍等片刻。”
那人又連忙說“不用”。
虞子祯卻很堅持,“受了驚吓可不是小事,還是讓大夫給看看更加妥當。”
她邀請那對父子和陳慶、鄭玉芝一起到街邊的茶樓雅間,“這裏太多人圍着了,對孩子不好,不如我們到茶樓裏面去等大夫。”
陳慶、鄭玉芝見她這麽好說話,心裏都覺得她和一般的官員、權貴不一樣,臉上的表情就不由自主帶了幾分詫異和好奇。
那男人則是拼命搖頭。那種一看就很貴的地方,他們小老百姓看一眼都覺得自慚形穢,怎麽敢擡腳往裏走呢?
虞子祯一看他緊張、抗拒成那樣,自然也不好勉強,她遊目四顧,最終選了街尾巷子口處的一家面食鋪子作爲他們的臨時落腳點。
和主街上的那些店鋪相比,面食鋪子既狹小又簡陋,因爲不是飯點,裏面這會兒隻有少少三個顧客。
虞子祯帶着人呼啦啦湧進面食鋪子,她環視一周,然後帶着那對父子和陳慶、鄭玉芝直奔鋪子最角落,已經找過來的她的小厮、車夫以及她的那些護衛則占據了他們旁邊的另外兩張桌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