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還沒亮,虞子祯就被張娘子的叩門聲給喚醒了。
她揉着惺忪睡眼爬起來,打着哈欠洗漱更衣,好不容易收拾完了,虞勝又派了昨天的那個老嬷嬷過來檢查她是否穿戴得體。
萬幸虞子祯這回穿的是朝廷賜下的世子服,從裏到外、從頭到腳、從衣服鞋襪到随身配飾都是官方配發的,那老嬷嬷唯一能做的,也就隻有再給她挂一塊讓她能夠隐晦炫耀自家身份以及财富的橢圓形玉佩。
那玉佩水頭極好,刻的圖案也很精緻、很有靈性,是虞子祯從她的好弟弟虞子承那裏打劫來的,是虞子祯的所有配飾裏最值錢的。
不得不說,那老嬷嬷确實長了一雙看慣富貴的眼。
謝過那老嬷嬷,接過張娘子遞來的、大廚房起早準備的一口一個的小點心,虞子祯帶着瑤光去跟蔣先生會合。
蔣先生看她帶着瑤光一起過來,原本平淡沉穩的表情頓時崩出幾條裂縫,他蹙眉,“世子,您怎麽把瑤光帶過來了?”
“讓她陪我進宮呀。”虞子祯大步流星走到蔣先生身側,“我肯定是要過去拜見太後的,總不能到時候就我一人進去後宮吧?”
蔣先生隻是個幕僚,根本沒資格以男子身份過去拜見太後這種後宮女眷,那她肯定要帶個人陪着自己的。
“那您也可以帶玉衡呀。”
虞子祯沒同意換人,她道:“隻是在殿外等着而已,她膽子大又聽話,不會給我惹事兒的。”
蔣先生揉了下眉心,“那可是後宮。”
後宮的女人心眼兒多着呢,他家世子不說帶個百伶百俐的,起碼也得帶個心智正常的吧?
虞子祯邁步往馬車那邊走,“後宮又不吃人。再說我難道還能次次都帶玉衡?以後我總是要帶她進宮的,現在不練起來怎麽行?”
蔣先生被虞子祯的“以後”兩個字刺激到了,他一個沒忍住,就把他昨晚收到的消息說出來了。
“王妃給您選了新的侍女和管事嬷嬷,人已經在過來京城的途中了。再說,出發前王爺也給您帶了小厮的。”
虞子祯眉頭微蹙,鎮北王妃是有大病吧?
之前鎮北王妃派來的所有下人都被她打包送回去了,而且當時還鬧得那麽難看,這還不足以表明她的态度嗎?
居然還給她選了新的侍女和嬷嬷,鎮北王妃到底是怎麽想的?
不把她手拿把掐的掌握住,鎮北王妃是渾身刺撓的睡不着覺嗎?
她對蔣先生道:“按王府規矩,我七歲之後身邊就不能再用侍女了。至于管事嬷嬷,我已經決定用張娘子管理我那小院子了。”
言下之意,那些新來的,就讓她們打哪兒來的還回哪兒去好了。
沒等蔣先生表示反對,虞子祯又道:“小厮跑腿打雜、随同外出還行,回府和進宮的話,我肯定還是要用瑤光和玉衡。”
她是個女的,不能讓小厮近身伺候,宮裏都是皇帝家的女眷,按規矩她就更不能帶小厮、長随和性别爲男的侍衛進去了。
她投給蔣先生一個“你懂的”的小眼神兒,然後小短腿兒一擡,直接踩着凳子上了馬車。
蔣先生緊随其後,他有些頭疼虞子祯對鎮北王妃的下意識排斥,坐好之後,他壓低聲音對虞子祯道:“可王妃給您選的侍女和嬷嬷,這兩天應該就能趕來京城了。”
虞子祯忍住翻白眼兒的沖動,跟她玩兒先斬後奏?呵。
她同樣用極小的音量問蔣先生,“王妃給我選的侍女和管事嬷嬷,她們對我能有杏花和平安忠心嗎?”
嘭的一記直球砸過來,蔣先生差點兒被虞子祯這直言不諱的态度吓出心髒病。
他在心裏說,“那必然不能。”畢竟她們忠心的對象是王妃,不是虞子祯這個冒牌世子。
可這話他能說嗎?
他可不是虞子祯這個姓名已經在皇室成員面前過了明路、存在一定不可替代性的“鎮北王世子”。
作爲一個随時可以被取代的卑微幕僚,蔣先生表示,他可不敢摻和這對母女之間的明争暗鬥。
蔣先生選擇了保持沉默,因爲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看出了虞子祯不喜歡别人把她當傻子忽悠。
在不敢說實話又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情況下,蔣先生隻能狼狽的保持沉默。
虞子祯倒也沒有爲難蔣先生,她道:“小厮和還沒趕到的嬷嬷、侍女我有其他用處,您放心,我肯定不讓他們吃白飯的。”
蔣先生:
他不放心的,難道是區區幾個下人,是不是在王府吃白飯的小問題?
他擔心的明明就是虞子祯和鎮北王妃的關系,是不是會因爲虞子祯的拒不配合而再度惡化。
虞子祯可不管蔣先生的所謂“大局”,她老老實實的前提,是别人不要手賤的主動過來撩撥她。
伸過界的爪子,不剁了難道要留着過年嗎?
兩人各懷心思,一路沉默着來到皇宮。
宮門外,奉旨而來的一群太監宮女,恭恭敬敬迎了虞子祯進門。
今天不是開大朝會的日子,皇帝這會兒已經在南書房等着他們了。
虞子祯、瑤光和蔣先生在一群太監宮女的簇擁下,腿兒着去了皇帝那兒。
馬上就要見到她其中一個任務的任務目标,虞子祯的心情略微還是有些小激動的。
她從系統那裏接的兩個任務,容易完成的那個正是保護大齊皇帝的嫡長子蕭元瑾。
蕭元瑾是大齊皇帝的原配發妻所出,因爲生母早逝,且還是爲了救皇帝而死,所以一直被皇帝養在身邊。
當然,感念皇後舍身相救隻是皇帝拿來糊弄世人的表面原因,他把嫡長子養在身邊的真正原因,是他如果不這麽做,他的兒子就會死在他看不到的某個角落。
而他之所以淪落到隻能用這種笨辦法保全兒子的尴尬境地,則是因爲他有個非常擅長坑兒子的絕世渣爹。
他爹,也就是大齊先帝,他是個既癡情又濫情的人。
癡情的表現在于,他終其一生都對現在的太後、當時的皇後大盧氏格外寵愛,大盧氏收拾他的妃嫔也好,暗害他的子女也好,他都無所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