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瀾和秦淮從宮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
秦淮還沉浸在賜婚的旨意中緩不過神兒,一臉不相信的問:“王爺,陛下真要把公主嫁給我?我怎麽覺得跟做夢似的。”
蕭瀾瞥他一眼:“眼下雖說隻是權宜之計,但能看出來陛下對你很賞識,若是以後你們倆能過到一塊,也不失爲一段好姻緣。”
一想到周嘉陽咄咄逼人,看着他恨不得殺了他的模樣,秦淮撇了撇嘴角,頗爲傲嬌道:
“王爺,怎麽連你也這麽說,那個公主一看就嬌氣的很,我可伺候不了,而且她明擺着不喜歡我,難道要我上趕着熱臉貼冷屁股。”
蕭瀾氣定神閑的往前走,連個眼風都沒給他:“過不到一塊去,你就等着任公主處置。”
一聽這話,秦淮想到周嘉陽拿着刀想砍他的場景,頓時慫了:“别,那我還是試試吧,一個小丫頭,有什麽搞不定的。”
蕭瀾沒吱聲,明顯不想搭理他,想到周嘉陽,秦淮多少有點兒心虛,沒話找話說:“哎……今天就是太放松警惕了,誰知道咱們才進京,他們就敢在宮宴上明目張膽動手腳。”
說到這,秦淮看了眼蕭瀾的臉色,有些讨好的說:“王爺,還是您定力強,不像我惹出這麽大亂子。”
蕭瀾聽了這話,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他下意識撚了撚指尖,腦子裏閃過之前跟阮甯糾纏在一起的場景,幹咳兩聲沒說話。
恰巧此時,暗衛來報:“王爺,阮家那邊,除了阮甯說了些奇怪的話,其他并無異常。”
阮甯…從蕭瀾第一眼看見她,就覺得她不對勁兒,舉止異常肯定有鬼,蕭瀾聲音平穩道:“她都說什麽了,一字不差的說。”
最開始,聽到阮甯貶低三皇子的話,蕭瀾輕笑一聲,倒是覺得在理,不過有一點他不懂。
“何爲娘炮?”
暗衛搖搖頭:“卑職也是第一次聽說,看她那表情,想必不是什麽好話。”
蕭瀾微微颔首:“接着說。”
後面就是阮甯大言不慚觊觎蕭瀾和自信蕭瀾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話,蕭瀾越聽臉色越沉,聽到“狼狗型”一詞後,不禁眉峰一皺,冷着聲音說:“她說本王是狗?”
暗衛緊張的冷汗直流,也想不明白阮甯爲何要這麽說,隻能硬着頭皮解釋:“看她當時說話的表情,應該是誇您呢。”
蕭瀾不買賬,冷哼一聲說:“本王倒是不知,你還會相面了。”
*
秦淮的内心并不如面上表現的那麽鎮定,活了十九年,頭一次碰女人,還是碰了個不待見他的公主,他根本沒心思聽蕭瀾跟暗衛的對話,魂不守舍的回到将軍府。
府邸是聖上剛賜下來的,秦淮隻在上午進京時看了一眼,如今已是深夜,他更是沒心思賞景。
秦淮匆匆回到屋裏端了個木盆,趁四下無人,從懷裏掏出一塊疊的整整齊齊的床單。
這是宮裏的,就他跟周嘉陽成事兒的那張床的,爲了防止再生事端,離開前他将屋子裏裏外外都檢查了一遍,自然要帶走這件“罪證”。
埋了容易被人發現,燒了太惹人注目,他還是洗幹淨放起來吧。
秦淮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沒找到地方,便随便拉來一個小厮問:“哎,府裏的漿洗房在哪兒?”
小厮是被人叫醒的,說是将軍回來了,看用不用伺候,他睡得迷迷糊糊,聽見問題下意識的指了指:“就在那邊,拐個彎兒就是。”
秦淮聽後擡腳就走,小厮卻清醒了,這不就是将軍嗎,他渾身一個激靈立馬就醒了。
“将軍,您要洗衣服啊,這種事交給小的就行了,哪能麻煩您。”
小厮想要接過秦淮手裏的木盆,可秦淮的手卻紋絲不動。
秦淮面無表情的盯着他,一字一頓道:“放開。”
那語氣,好像他搶的不是木盆,而是什麽寶貝。
小厮被他的眼神震懾,下意識的松手,秦淮則一刻也沒停留,徑直走了,徒留小厮留在原地撓頭,他還想趁機會在新主子面前表現表現自己呢,怎麽還惹将軍生氣了。
秦淮大踏步的走近漿洗房,從井裏提了桶水倒在盆裏,将床單抖開的瞬間,一抹粉色從裏頭掉出來,看着被蹂躏的不成樣子的布料和扯得稀爛的帶子,他趕緊塞進胸口,見四下無人後,才若無其事洗起床單。
床單并不好洗,搓了好些遍皂角才洗幹淨,洗完之後,秦淮把床單拿回自己的院子,就晾在窗戶外頭,這樣明天一早他就能收起來。
就在他把床單搭在晾衣繩的時候,突然眼尖的發現上頭挂着兩根頭發,秦淮一把拽下來,本想随手扔掉,可發絲撚在指尖,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停住了動作。
糾纏在一起的兩根頭發,一根長而細軟,一根短而粗硬,它們不屬于一個人,按理說也不該有交集。
至于它們是怎麽斷裂,又是怎麽纏在一起的,沒人比秦淮還清楚。
回憶着當時的畫面,秦淮突然覺得渾身發熱,随後鼻腔一陣刺痛,他“嘶”了一聲,擡手一摸,摸了一手的血。
“艹!”
流鼻血了!
秦淮暗歎自己沒出息,忍不住低聲咒罵一聲,趕緊跑進屋用水清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