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半途就感覺肚子痛，還沒到坪西壩就已經破了羊水，一路被護送着擡進青竹醫院，嗓子破得話都說不清。
“大夫，求你們救救阿瑤，救救她啊！”牛力眼淚鼻涕糊一臉，他最開始以爲隻要他一路推着阿瑤就沒事，完全沒想到這般辛苦趕路，阿瑤的身體會受不住，若不是有蒲家兩兄弟幫忙，他看到破了的羊水，就已經慌得不知所措了。
秦钰看到阿瑤的情況也吓了一大跳，她今日見了那麽多孕婦，就沒過肚子這麽大的，足足比别人大了一倍，連忙讓人将慕流和花離她們也叫來。
至于對着她們哭喊請求的一大一小，半點眼神沒有給，直接将人都關在了産房外。
“你們幹什麽？！我要看着阿瑤！”牛力已經慌得沒了理智，撲在厚重的房門上使勁捶打，被兩個醫院護衛拖到了旁邊。
蒲家兄弟與牛力相處了幾日，對他印象頗好，看他還想往上沖，連忙拉住了輕聲勸：“力哥，我知道你擔心嫂子，但你就放心吧，方才那些大夫都是咱們瀾州最好的，有她們在肯定能保母子平安。”
牛力此時也稍微冷靜了些，連忙問道：“哪個是溫神醫？！”
他不識字，報紙也不是他能看到的，隻聽人将溫雲昔說得神乎其神，其實他當時隻聽了前半段，就興沖沖跑回家賣房賣地去尋醫，聽到後半段就不會這麽果決了，因爲茶棚中嘲笑聲一片，他們認爲神藥是假的，便嘲笑瀾州人都是未開智的傻子，被中原去的流犯騙得團團轉，還說自己有機會也去當騙子賺大錢。
蒲家兄弟雖第一次來坪西壩，但他們看過溫雲昔畫像，知道溫雲昔不在其中，“力哥，方才那些都是溫神醫徒弟，特别是爲首的秦大夫，别看她年紀小，醫術可是很厲害的。”
“溫神醫呢？她在哪？我這就去尋她來！”牛力聞言又慌了，他千裏迢迢過來，就是爲了讓神醫幫他妻子接生，别的大夫和穩婆，他已經不敢再相信。
“這……今天開業，她應該有别的事要忙吧。”蒲家兄弟對視一眼，還是沒忍心告訴牛力實情，青竹醫院雖是溫雲昔開的，但平日裏看診的都是她的徒弟們，除了去年那次免費治殘，幾乎沒人再有幸被她醫治過，而且她不僅要管整個坪西壩，如今還是瀾州掌權人之一，自然無法什麽人都接診。
話音剛落，産房裏就傳來幾聲驚呼，接着門一開，一個前襟帶血的少女從裏面跌跌撞撞跑出來，大喊道：“快去找我師父！”
衆人大驚，牛力愣了下，也跟着往外跑，還沒跑出醫院大門，就被人撞得一個趔趄，隐約聽到句：“抱歉，有急事。”
牛力爬起來又要往外跑，被蒲家兄弟牢牢拽住，“别跑了，那就是溫神醫！”
溫雲昔迅速跑進産房，裏面已經站了五人，躺在床上的婦人被牢牢綁在中間，高高隆起的肚子滾圓，皮膚繃得仿佛裏面有怪物要破體而出，下體鮮血直流，看起來虛弱無力。
“師父，我方才摸了，應該不隻一個孩子，肢體纏在一起了，從下面出不來，就隻能破開肚子拿。”
話雖如此，她卻一直在下面努力，不到萬不得已不敢破開孕婦的肚子。
慕流期盼地看向溫雲昔：“師父，你有沒有那種吃了就順産的靈藥？”
溫雲昔心頭一突，她似乎讓徒弟們太依賴外力了。
“阿钰，你現在是副院長，照你的法子做。”溫雲昔站到一旁，将位置讓還給秦钰。
換作平時，秦钰二話不說就動手，但現在卻遲疑了，“師父，我這法子可行嗎？”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好，若成功便是救了她們，若失敗，那些孩子甚至沒機會見見外面的世界。”
溫雲昔自然也看過那些書，但她原本不是醫療專業的，也沒有接生經驗，即便知道現代很多剖腹産，她也有各種靈藥救人，孕婦或許會沒事，但對于嬰兒，她也沒把握。
“我……”秦钰不是沒治過重傷，婦幼院籌備期間，她也研讀了好幾本相關書籍，但如今孕婦和嬰兒的性命壓她肩頭，她有些害怕。
“動手，她快不行了！”花離一直關注着孕婦脈象，見秦钰遲疑，忍不住催促起來。
秦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堅定了眼神，既然她選擇了當醫者，這種情況就不會少遇，總要直接承擔他人生死，現在退縮就等于放棄。
“四個……不對，是六個！居然有六個！”随着秦钰的動作，孩子們漸漸顯露出來，發現兩個時，她們并不意外，直到露出越來越多，女大夫都震驚了，連溫雲昔都睜大了眼。
六胞胎？！
門外等着的人也驚呆了，隻聽說雙胞胎極其罕見，沒想到居然還有一胎六個的。
“恭喜力哥，一下多了六個孩子！”蒲家兄弟連忙道賀，看熱鬧的人也跟着道喜，一口氣得了六個孩子，怎麽想都是大喜大賀的事，多跟這人說幾句，也能沾沾喜氣。
牛力自然歡喜，但他最關心的還是妻子，他追着溫雲昔問道：“阿瑤呢？她現在怎麽樣？我要去看看她！”
“放心，母子平安，你就是她丈夫吧，她現在不方便被探視，你先跟我來。”
牛力這才松了口氣，低着頭跟上，剛走出兩步就被蒲家兄弟拉住，“力哥，别忘了提我們啊。”
兩人聲音很低，卻沒有躲過溫雲昔的耳朵，她回頭打量兩人，心中猜到大半，便朝他們招了招手，“你們也一同過來。”
溫雲昔将他們帶進她的辦公室，辦公室就在二樓，昨天才被人細心打掃過，窗明幾淨得看不到丁點灰塵，鋪着的平整石闆，讓跟她進來的三人差點不敢下腳。
聽三人說完經過，溫雲昔看向牛力，“你想回去嗎？”
牛力咬了咬牙，砰地一聲跪下，吓得溫雲昔一大跳，剛想将人拉起來，就聽他大喊道：“求溫神醫收我爲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