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州到底誰說了算?
一年前,桑伏擁有絕對話語權,現在他死了,誰才是瀾州主人?
溫雲昔還是宣臨?
支持誰的都有,有理有據,頭頭是道,可他們争論得再激烈,瀾州還是處于混沌狀态。
直到這天,一張張任命文書,一條條修改條令,讓人應接不暇。
大字告示貼滿城門,青竹周報快馬加鞭傳送到瀾州各地,無數人大聲朗讀上面的内容,雷厲風行,内容震驚整個瀾州。
原本的瀾州官員,除了煅知縣,其餘一律革職查辦,有罪依法,無罪統考,有德有才之人可擁有重新爲官的機會。
新增設商部、農部、監察司和文宣部,除了各部頭領,其餘皆是試崗,一個月後考核若通過,才能正式任命。
瀾州百姓對這些部門職權一知半解,即便新增四部,也沒有太多關注,隻注意到各部官員的名字,但也算意料之中。
特别是文宣部部長蘇峤,整個瀾州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博學多才,妙筆生花,狀元之名,報紙主編,随便一樣拿出來都是别人奮鬥終生的目标,他卻占了個十全。
每到這個時候,瀾州百姓都會感謝中原朝廷的饋贈,不僅給他們送來個神醫,還有個文曲星,沾了他的文氣,他們識字讀書都更順利了。
“你們仔細看,溫神醫和臨王殿下好像在分餅子,你一塊我一塊的,仔細對比一下,勢力好像被平均分配了。”
“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啊!”
“嘿,你們那算啥,快來看看這張,這裏才明顯呢。”
衆人移到軍隊告示前,一看便道果然。
消減各族軍隊數量,共同組建護瀾軍,溫雲昔和宣臨共掌大将軍令,其下設立四将軍,分别是曈雲、亦河、方磊、頁蘆。
曈雲和亦河,一個是水依族最強勇士未來族長,一個是占玥族駐南将軍有擁立新族長之功,這兩人看似對立,實則都是溫雲昔勢力。
方磊,宣臨的侍衛統領,是他最信重的左右手,朝廷四品軍銜,冷面骁勇。
“哎,這個頁蘆是誰?”
其餘三人在瀾州都有名氣,唯獨頁蘆,聽過名字的少之又少。
宣講員已經答過多次,聞言秒回:“炎夜族的将軍,也是瓜佳那族長的親外甥。”
炎夜族!
誰都知道炎夜族算是宣臨直系兵力,即是宣臨的矛也是宣臨的盾,攻能威脅山紐族,守能護衛也能牽制桑伏東南駐軍。
遙想當年,與桑伏分歧的瓜佳那憋屈地窩在族中,面對逐年貶值的糧食,隻能勒緊褲腰帶,狠話都不敢放一句。
後來,他搭上宣臨,衆人也嘲笑他沒眼光沒遠見,特别是在他被曈雲擄去後,他和宣臨共同成爲瀾州笑話。
誰能想到,瓜佳那能鹹魚翻身,将嘲笑他的人啪啪打臉,沒眼光?他搭上的宣臨如今與溫雲昔平分勢力。沒遠見?仔細看看那些官員名字,炎夜族人數最多。
如此大改後,瀾州已經相當于國中國,族與族之間的競争,不再是拼人數拼兵力,拼的是人才和财權,軍隊頭領和各部官員權力,成爲至關重要的因素。
炎夜族初始占領更多席位,便比别族先跑幾步,優勢更大,若他們能抓住這次機會,指不定能因此超越占玥族。
不過,衆人的注意力很快被别的信息吸引。
一萬五千錢!退伍的安置費竟然有一萬五千錢之多,紅月軍之前的軍饷每月才一百多錢,這筆安置費,就相當于他們多當了七八年的兵,即便不拿之前軍饷來算,用待遇最好的坪西壩工人來比較,也頂他們辛苦幹活一年半了。
有這麽大筆活動資金,完全可以在城中租間鋪子,或者在坪西壩的商業街外面租個小攤,想想都讓人羨慕。
有人一琢磨,猛拍大腿道:“安置費這麽高,還有誰想繼續留下來當兵啊。”
看這個态勢,各族各地都要開始建工坊,到時候工錢必定還會再往上走,待在軍營中還不如在外面賺得多。
他糊塗,有人卻算得清楚,“你傻啊,再仔細看看上面寫的,軍費一千起步,逐層增長,普通士兵每月一千錢,伍長就有一千一,隊長有一千五,再往上,你算算能有多少?”
“這……這麽多軍費,誰承擔得起啊!”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比起驚人的安置費,軍費才是最大頭,這就跟個貔貅似的,錢進它肚子裏,根本聽不到一個響。
“你以爲随便個人都能進護瀾軍啊,沒些真本事,每月考核就給刷下去了。”
“那水依族人不是随便進麽,比單兵實力,誰比得過他們啊。”
“這……應該還是有人數限制的吧……應該吧……”
幾人面面相觑,越想越心驚,護瀾軍不會被水依族占去大半位置吧?那他們占玥族拿什麽去拼啊?
莫非,這才是改革軍制的實際目的?
“哎,你們怎麽滿頭冷汗,那邊開始念稅改了,快過去聽啊。”
瀾州稅類不複雜,隻有戶稅和商稅。
“太好了,戶稅降了一半,今年家裏能多添些被褥衣服了。”
他們歡呼雀躍,劉掌櫃等人卻臉色不佳,因爲商稅雖未變化,但新加了幾項,對于他們這些商人來說,實在算不上好消息。
不過,也不是沒好消息,瀾州所有港口收歸官府統管,他們便不需要再二次繳納出入港的費用,長期下來能省下不少成本。
如此一番改動,讓衆人争論多日的事,以平分的結論落下帷幕。
“呵,想得倒美。”
宣澤益冷笑,手中的匕首在曈雲的畫像上用力戳刺,即便過去好幾日,那時的羞辱與痛苦也沒有淡去分毫,這仇必須報!
宣臨那個窩囊廢,真以爲溫雲昔會甘心平分嗎?那種女人永不知足,現在不把她踩腳下,絕對會重新爬頭頂撒野。
想起臨行前父親交代的話,宣澤益雖然不以爲然,還是招來下屬耳語了一番,老皇帝久病不起,父親登基指日可待,他必須盡快立下功勞,這樣才有機會跟上面幾個哥哥争一争。
滔天權勢就在頭頂,誰不想再往上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