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休息，給溫神醫燒壺沸水來。”
谷瑕仔細看了看四周，确認沒什麽危險後，扶着溫雲昔小心坐到石頭上。
溫雲昔捂嘴低咳幾聲，移開錦帕時，上面鮮紅一片，看到谷瑕心頭直跳，“你沒事吧？”
不是說假裝麽，爲什麽看起來會這麽真？
這血根本就不像假的啊。
難道……
就在谷瑕胡思亂想之時，吉哈也在猶豫要不要直接抛棄那些陷阱，溫雲昔正在吐血，那些流雲軍注意力全在溫雲昔身上，現在沖過去肯定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哈吉沒發現，随着溫雲昔一行越來越近，他們也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溫雲昔身上，以至于忽略了别的聲音。
石炎趴伏在草地上，看着背對着他們的人，冷笑着揮手。
等吉哈發現不對勁時，流雲軍已經沖動了他們面前，“糟，中計了！”
半個時辰後，石炎将吉哈扔到了溫雲昔腳邊。
“他是頭領。”
石炎對這群人早有耳聞，但向來互不幹涉，也沒有實際交過手，方才一番對戰，他才發現這群亡命之徒不好對付，幸好他們這次人數遠超對方，否則結果真不好說。
溫雲昔隻随意瞟了吉哈一眼，就起身去查看傷亡情況，流雲軍配合極佳，又占了先手，雖然對方難對付，但除了十人重傷之外，其餘人都是皮外傷，沒什麽大礙。
“溫神醫，我也沒想真跟你作對，我隻是裝裝樣子，是宣臨逼我的，一切都是他的陰謀！”
吉哈哭得聲淚俱下，一張黑面上泥糊糊一片，看起來頗爲可憐。
溫雲昔輕笑，聲音卻冷寒：“從你派人刺殺宣臨那一刻起，你就隻能死！”
吉哈表情一僵，他發現中計後就懷疑過宣臨，但如果真是那樣，他就是最大的蠢貨，他也完全沒了活路，所以他不願意去深想，隻寄希望于溫雲昔聰明絕頂，能提前察覺到危險。
這樣的話，他興許還能通過賣宣臨和談條件求得一條生路。
現在沒了活路，吉哈也不再懇求，諷刺道：“我死了，你溫雲昔又能活多久，你也是個被人利用的蠢貨！”
話音剛落，石炎就刺穿了他的胸膛，“拖下去埋了。”
“溫神醫，他們老巢就在回去的路上，要不要我先派人過去看看。”
溫雲昔揉揉抽痛的額角，“晚了。”
吉哈這夥殺手她早就有剿滅的打算，因此得知宣臨計劃時，她也樂意配合，但她忽略了一件事。
吉哈爲了對付她，帶了全寨人過來，值錢的東西全在寨子裏，宣臨完全可以趁這個機會洗劫一空，她即便知道了吉哈老巢，過去也隻剩空蕩蕩的屋子。
“被你當了回刀子，這下扯平了吧。”
七百具屍體埋到樹下，繼續滋養着它們茁壯，石炎路過一棵參天大樹，差點想挖開看看，看看下面埋了多少屍體。
“炎哥，怎麽了？”
“沒什麽，我隻是在想，我以後會被埋在哪顆樹下。”
有輸有赢，有生有死，誰也逃不過這命運。
沒人注意到，一隻手沖破泥土，抓着樹幹往上爬。
宣臨！溫雲昔！這仇我記住了！
……
烏齊山腳。
北四族在這裏駐紮數十日，無論對方出動多少兵力，他們都巋然不動，即便得知桑伏的死訊，隻要對方不投降，他們也不會有分毫松懈。
最緊張的時候，不僅北四族的青壯，連婦女老人也從族中趕來，誓死不放走任何一個紅月軍。
“哎呦，你怎麽把小娃也帶來了！”
午後，須钰站在路口等待運糧隊伍，見一婦人籮筐中坐着個奶娃，很是驚了一跳。
舒夏咧嘴一笑，“怕啥，正好讓他見見世面。”
北方四族生存環境惡劣，從小就在危險中長大，也養成他們骨子裏的血性和膽氣，即便如此，舒夏這般大膽的動作，還是讓須钰驚訝。
爲了時刻提防對面的紅月軍沖陣，北四族的青壯不能随意動，婦女老人便承擔起了運糧任務，往來三四天的路程，他們如此堅持了幾十天。
“哇，居然有熏肉！”
“是紅林族的兄弟送的，來，阿樹，别害羞。”
因爲商道開在紅林中，往來需要紅林族人帶路，雖然最開始有些懼怕，但相處下來卻發現他們其實人都挺不錯，溫雲昔雖然和桑伏開戰，商道卻沒有停，紅林族僅百餘人，幫不上什麽忙，得知北四族在烏齊山阻攔紅月軍，他們便想着送些肉食過來。
阿樹被衆人看得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說了些蹩腳漢語，不管他們有沒有聽懂，就蹲旁邊不說話了。
看出他不自在，衆人也沒在圍上去，繼續查看送來的食物。
除了熏肉，還有紅棗、綠豆、麥粉、大米、幹菜和一些補身體的草藥，小部分來自他們族中，大部分是從商道運過去的，不要錢似的一批批往他們族中送。
須灰滿意地點點頭，吩咐衆人幾句，就去找另外三個族長商量去了。
一個時辰後，濃郁的肉香彌漫開來，被風送到遠處。
“唉……他們又在炖肉。”
雙方隔河相對，天天聽着對面狼嚎叫嚣不說，還得被各種食物香氣誘惑，幾十日下來，越發難熬。
水樞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餅子，冷硬幹澀，雜糧中混着野菜，又小又難吃。
“唉……好久沒吃肉了。”
東北駐軍雖然離黑石城不遠，但仿佛是後娘養的，好東西從來都輪不到他們，軍饷雖然相同，但就數他們夥食最差，天天稀粥幹菜，一個月有兩天能沾點葷腥都算上峰憐憫。
“你說，他們這幾天喊的話，是真是假啊？”旭小魚小聲問。
水樞左右看了看，湊到少年耳邊低聲道：“我希望是真的。”
普通小兵不知道真相，上面将領卻很清楚，他們早兩日就收到了确切消息，隻是衆人一直沒有達成統一意見。
弋家這邊主張投降，另外一邊将領卻想轉頭攻下北方小族自立爲王。
就在雙方吵得快動手時，洪垌三人出現在了軍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