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臨不想再聽到方統領說溫雲昔,吩咐道:“給我外公送封信去,是時候問候他老人家了。”
方統領無奈地歎口氣,王爺這麽說了,他也隻能照做,拿着信低頭出了門。
門剛關上,劉總管就沖宣臨擠了擠眼睛,“王爺,你披風呢?”
宣臨斜睨了劉總管一眼,嘴角卻不自覺揚高了些,“去了它該去的地方。”
“嘿,王爺你可真……”
“閉嘴。”
劉總管輕笑一聲,擡手捂住自己嘴巴,但眼裏的笑意根本遮不住。
……
勤雁閣的消息在瀾州迅速傳開,遠在山紐族的陳冉和雷魚也接到了蘇峤的安排,一面加強城中巡邏,一面找人恩威并施談話,之前談好的買賣也沒有停下,繼續聘用山紐族人修建商道。
北方四族比他們更快收到蘇峤信件,雖然沒有截殺到桑伏派去西北和東北方向送信的人,但迅速堵住了那兩處占玥軍的去路,隻要他們敢闖,即便打不過,也準備咬幾塊肉下來。
兩處的紅月軍将領對此頗爲頭疼,特别是東北駐地的,他們承擔着安北和支援黑石城的任務,此次溫雲昔和桑伏正面對決,他們本該立即過去踏平溫雲昔老巢坪西壩,但他們這塊駐地中,有不少人跟弋家有關系,其中還有将領就是弋家人,他們或多或少都與溫雲昔有關聯,出兵應戰難免拖沓。
再加上北四族是塊硬骨頭,即便能打赢,傷亡也不會小,用這樣的狀态去剿滅有曈雲坐鎮的坪西壩,難免傷元氣。
原先未分成四個駐地時還好,都在一個大将軍之下領命,如今分成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本就在暗自攀比,自然不願意自己駐地傷了元氣。
因此,雖然雙方勢力懸殊,卻詭異地對峙起來,一方堅決死守道路,一方猶豫觀望,早早等在黑石城外的附近兵士遲遲沒有支援,隻能看着坪西壩幹瞪眼。
别看他們拉拔出一萬兵士出來,真要他們去剿滅坪西壩,沒人不在心裏發虛,想想那裏面是什麽人,一群來自瀾州各地的健壯工人,無數擅武的水依族人,新一代水依族武神曈雲。即便沒有這些,坪西壩圍牆上的那些弩箭,就夠他們頭疼了。
“廢物!”桑敖一腳将面前的将領踹倒,猶覺得不解氣,又狠狠踹倒了茶幾。
這都多少天了,援軍叫不來,坪西壩的消息也刺探不到,之前好不容易安插進去的探子,也被整整齊齊地挂在了牆頭,若不是他派人在各個入口盯着,連水依族人不斷進入坪西壩都無法得知。
桑敖再狂傲,也知道水依族人不好對付,沒弄清坪西壩中水依族人的數量之前,貿貿然行動極其不利,指不定将他手裏這萬餘人都折進去。
“矢烯到底在幹什麽?!”
每年那麽多軍費養着他們,緊要關頭竟然被萬餘人攔住了,讓人不懷疑他都難。
被踢倒的将領單膝跪在那裏沒說話,他心中也惱怒東北駐軍,但對于這個結果并不意外,那個駐地很多都跟過弋老将軍,即便弋老将軍去世後,有那份情誼在,總會與弋家人走得近些。
而且,桑家做的那些事,也着實讓他們覺得心寒,之前桑家人虐殺軍人親友後代的事,他們隻覺得着惱,但現在溫雲昔爆出來的那份勤雁閣殘殺名單上,可是明晃晃寫着好些将領的名字,無論他們是否犯錯,都以血肉之軀保衛過占玥族人,都不應該被當作玩物殘殺。
“愣這裏幹什麽?再叫不來援軍,我把你們都砍了!”桑敖氣撒不出來,忍不住又踹了将領一腳,全都是廢物,沒一個有用的!
将領眯了眯眼,躬身退出房間。
無論桑伏曾經多厲害,他終究要老要死,讓他那些草包兒女接任族長,還不如讓溫雲昔直接滅了桑家。
桑敖并不知道将領心中所想,将人攆出去後,又将之前等候的侍從叫了進去,問道:“他們怎麽說?”
侍從小心翼翼地看了桑敖一眼,回道:“我去見了兩人,他們說不敢得罪溫雲昔,都不接。”
“不可能不接,你再去談,價錢翻倍都行!”
不過是一群殺人的刀,怎麽可能會怕,他們這麽說,不過是爲了要更高的價錢罷了,雖然這态度讓他不爽,但如今還是先将人收買過來,等滅了溫雲昔之後再去解決他們。
……
黑石城西城門。
“站住,任何人都不許離城。”
數百兵士手持長矛擋在城門口,防備地看着前方,那裏聚集着上萬百姓,黑壓壓的看不到尾。
帶頭的青年怒吼:“開城門,我們要出去!”
自從第一批人從裏奚族回來後,城門就被戒嚴起來,别說出人,僅僅靠近都會被暴力驅趕。
看過裏奚族情況的人進不來,想去裏奚族親自驗證的人出不去,讓人想信任桑伏都難。
偏偏桑家人已經離開黑石城,他們連讨要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隻能任心中的憤怒不斷攀升,已經打算城門再不放心,他們就直接沖出去。
守正看看己方三百餘人,又看看對面多出數倍的憤怒百姓,歎着氣往旁邊退,“将栅欄拉開吧。”
黑石城曾經是瀾州各族共享的集市,被用來建城後,雖然修了圍牆,但圍牆并不高,城門也沒有女牆,隻有幾根柱子立在那裏,這次讓關閉城門,栅欄都是臨時做的,根本攔不住那麽多人,注定的結局,還不如直接退開,對雙方都好。
就在城中百姓陸陸續續出城時,一個守衛突然扔下自己手中的長矛,将身上的兵服一扒,直接混進了人群。
守正看得眼睛發亮,桑敖得知此事肯定會懲罰他們,還不如跟着這些百姓去裏奚族那邊。
“走,我們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