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想得好。
溫雲昔聞言稍微愣了片刻,這個條件也不是沒法談。
“行,你先說說怎麽個平分法。”溫雲昔重新坐回去,好整以暇地看着宣臨。
桑伏的權,是指他宣撫使的權利,瀾州情況特殊,有自己一套管理規則,相當于内部自治,已經涉及到士農工商方方面面。至于勢力,便是他掌管的占玥族以及他那些盟友了。
宣臨沒打算繞彎子,直接道:“我接管宣撫司一切權力,但會在這基礎上增加農部和商部,同時還是增加一個監察部,你的人可以占其中六成席位。”
溫雲昔點點頭,示意宣臨繼續說。
這個監察部的職權可以稍後再細談,即可以成爲禦史言官那種存在,也可成爲特務機構那般,端看兩人如何商讨。
宣臨見溫雲昔情緒沒有太大波動,心中稍微松了口氣,這是他難得的機會,這次溫雲昔和桑伏相争,無論哪方勝出,隻要沒有打成兩敗俱傷,對他都極其不利,所以最佳選擇就是先跟其中一人結盟,以此換得自己所需的權勢。
對于溫雲昔直接與桑伏兵戎相見的打算,他其實是不贊同的,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溫雲昔确實得民心,甚至可能會得到部分占玥族人的支持,但桑伏手裏那麽多強兵,不是些普通百姓和她現在那些勢力可以匹敵的,即便獲勝,也會極其慘烈,加上他手裏那些勢力,也不一定能占多少上風。
選擇桑伏卻不同,他需要付出的代價并不多,也能跟桑伏談個好價錢。
即便如此,他心中也更偏向溫雲昔,抛開那些理不清的情緒來說,溫雲昔也是更好的同盟者,因爲她心有底線良知,同時也信守諾言,而桑伏卻恰恰相反,能做出那些事情來的,怎麽可能還會乖乖守信,就算這次守信了,也随時可能被背刺,得時刻提防着他。
溫雲昔見宣臨看着自己不說話,便笑問:“其他的呢?”
宣臨輕輕一笑:“占玥族和黎漁族歸我。”
雖然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眼,溫雲昔還是拒絕得很幹脆,“占玥族得歸我,臨海的五個族,裏奚族和白蕉族也歸我,其餘的你都拿去。”
“你要裏奚族?”宣臨有些詫異。
溫雲昔要占玥族他不意外,占玥族畢竟是瀾州第一大族,她徒弟中還有個弋紅飛,她收進去自然更好管理。
但裏奚族?
“若青竹周報信息沒錯,裏奚族如今剩餘族人并不多,還大多都是老弱病殘,你确定不想換成辛潮族嗎?”
溫雲昔揚唇微微昂頭,“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即便他們看起來弱勢,我也能讓他們發展起來。”
她一了解到裏奚族的情況,就爲日後打算過,也已經做好了安排,隻得将桑伏解決,便施行下去。
宣臨倒不是想要裏奚族,方才那話不過是試探,見溫雲昔态度堅定,也就不在這事上多言。
“還有嗎?”溫雲昔問。
宣臨接着道:“占玥族可以讓給你,但每族必須分出一成兵力重建護瀾軍,這支軍隊的一切開支由宣撫司承擔,指揮權你我共有。”
溫雲昔本就擁有水依族那個強武力,若再加上占玥族便是強上加強,若不在兵力上鉗制住,他這個藩王還是個空殼。
“可以。”即便宣臨不提,她也會在後面補充,之前桑伏爲了獨攬大權,軍政方面全是占玥族人,這本就不合理,要發展瀾州,就得打破族之間的壁壘,軍政糅合就是最快速的解決辦法。
宣臨對于溫雲昔的态度頗爲意外,他知道溫雲昔對權力的欲望不算強,但沒想到她會将到手的權力再往外送。
溫雲昔見宣臨沒有繼續說,便補充道:“除了農部和商部,還得給我再加一個文宣部。”
“文宣部麽?倒也不是不能加,但我的人需要占四成。”青竹周報的影響力,他也是見識過的,他現在這兩難境地,也有這個報紙的緣故,必須得謹慎。
溫雲昔看出宣臨的心思,笑笑并未在意,文宣部與别處不同,若宣臨安插進去的人沒有能比得過蘇峤的,安插多少進去都是白搭。
兩人又就之前提出的條件細化了下,宣臨取出一張宣紙将内容仔細寫上,幹脆地簽了名字蓋了官印。
溫雲昔拿起來認真看了看,心中感慨了句字很漂亮後,也簽了名字,私印她沒帶,便咬破手指按了個指印。
見溫雲昔轉身往窗戶走,宣臨連忙脫下披風遞過去,“天涼。”
說完也不去看溫雲昔的神情,轉身往桌案走去,直到聽到窗戶被關上的聲音,他才回頭看過去。
溫雲昔離開了,也帶走了他的披風。
劉總管和方統領在外等了半個時辰才被宣臨重新召進議事廳,一進去就發現了端倪,宣臨嘴角帶笑,還看着空了的點心盤發呆,實在異常。
“王爺?是哪位貴客啊?”劉總管其實是明知故問,他覺得能讓宣臨如此模樣的人,非溫雲昔莫屬。
宣臨也不打算瞞着他們,揮手示意他們坐下後,從錦盒中取出那種宣紙遞給兩人。
方統領眼皮子一跳,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低頭一看,果然,自家王爺半個時辰就與溫雲昔簽訂了合約,上面甚至還蓋着王爺的官印。
相比于惱火的方統領,劉總管卻是喜上眉梢,認真看過條款後,更是笑得眼睛都眯縫了起來。
這才對嘛,看看溫雲昔多有誠意,直接跟王爺平分權勢,甚至連港口都隻要了兩個,實在太厚道了。
他正在心裏狂誇溫雲昔,就聽到方統領懷疑道:“王爺,這興許有詐。”
“詐什麽?溫大夫向來良善守信,她既然親口答應又簽字畫押,必定是不會毀諾的。”劉總管瞪着方統領,仿佛他再說句不好聽的,就要教他做人。
“你到底被什麽蒙了心,溫雲昔明顯所圖極大,她會甘願将半數權勢讓出來嗎?别傻了!”
被曈雲俘虜那段時間,他仔細想過,發現從遇到溫雲昔開始,她就在有意引導,明顯就是将王爺當踏腳石,現在又答應這種條件,說沒什麽後手,打死他都不信。
劉總管沒跟他争辯,若不是答應過言妃,又不放心宣臨,他早就跟張淩一樣,也跟着溫雲昔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