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嬸子挎着竹籃出門賣菜,剛走到集市就見一群人圍着吵鬧不休,有人甚至已經開始推搡起來。
胖嬸子這兩日輪休,待家裏也無事,便早早來集市賣菜,準備給家裏人做幾頓大餐,她比山花嬸子早到些時間,倒是看明白了些。
“坪西壩的人說咱族長暗地裏做奴隸買賣,不僅拐賣其他州的男女,連瀾州百姓也不放過,甚至還專門将人關刑室虐……”
山花嬸子聞言眉毛倒豎,怒斥道:“胡說什麽!看我不去撕爛他的嘴。”
若說做那些事的是桑伏那些兒女,她還能信了五分,畢竟前不久才爆出桑蘭和桑流的事情,但桑伏不同,他可是占玥族的族長,帶着他們占玥族一步步成爲瀾州最強,這些年日子越發好過,之前桑伏也沒有包庇兒女,這樣一個深明大義又目光長遠的族長,怎麽可能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來。
眼看山花嬸子邊撩袖子邊往人推裏沖,胖嬸子連忙拉住她,“你這性子怎麽也變火爆了,我話還沒說完呢,方才那人可不隻說了那些,還說咱族長跟倭人勾結,掉包裏奚族長,賣裏奚族人去海外爲奴呢。”
山花嬸子聞言怒意更甚,她用力甩開胖嬸子的手,怒瞪着她道:“我知道你在坪西壩當管事很賺錢,但也不能昧着良心啊,咱們族長是什麽樣的人,你平時沒看到嗎?這麽荒謬的話都信,你是鑽錢眼裏去了吧?!”
胖嬸子臉上的笑容一僵,松開拉着山花嬸子的手,“桑伏如何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當年若不是老族長和三個王子帶着我們抵抗倭人侵略,我們比被賣去海外的裏奚族人都不如,桑伏爲什麽能成爲族長,我不想去深究,我也不了解他,但東家是什麽樣的人我知道,我也信她。”
山花嬸子冷哼一聲繼續往裏面擠,話不投機半句多,當務之急還是先把裏面胡說的那人解決了。
與她想法相同的不在少數,桑伏經營了這麽多年的名聲,不可能單憑一面之詞就崩塌,對于這種情況,蘇峤也有準備,前來傳話的人不僅駕着牛車,還有好些人護衛在周遭,往往将話說兩遍就轉換地方。
山花嬸子擠到内圍時,正好聽到那人大喊道:“溫神醫正在那裏幫人修複治療,那處窩點還原原本本地保留着,若你們不信,可以自己去那邊看,這是地圖。”
話音剛落,一疊紙就當空抛灑開來,牛車也趁這個機會離去,山花嬸子想追都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着牛車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轉角。
“你們說,這事是真的嗎?”
“怎麽可能是真的,咱族長是什麽人你還不清楚嗎?他爲咱們占玥族勞心勞力,你們卻如此懷疑他,簡直讓人心寒。”
“哼,我倒是覺得就是真的,想想星越湖裏那些骸骨,想想苎覓身上那些傷口,我不信桑伏以前不知道他兒女幹的那些事,指不定他還幫着處理了呢,要不是實在平息不了我們的怒氣,他肯定繼續包庇那些惡鬼!”
“對,桑蘭和桑流那些讓人惡心的行爲,說不定就是跟他學的呢,你們别被他表面的人皮騙了。”
“呸,宏五你少在這裏胡說,别以爲我不知道,之前你當街調戲人,被族長打了三十杖,你一直懷恨在心,這時候不過是抓着機會抹黑族長罷了。”
山花嬸子一拳将宏五打倒,若不是被旁邊人攔着,還打算上去狠狠踩上幾腳。
宏五摸摸破皮的嘴角,冷笑道:“是,我宏五确實混蛋,但我隻是調戲幾句,桑家那些人呢,将人虐殺後還直接抛湖裏,你不會真以爲桑伏完全不知道情吧,你們不是一直說溫雲昔不是騙子,是神醫轉世嗎?那她爲什麽一直跟桑家人作對,你們有想過嗎?”
山花嬸子聞言愣住,但很快反唇相譏:“那又如何?是人都有喜惡,她不喜歡桑家人,就能代表咱們族長十惡不赦嗎?别以爲我不知道,她跟族長作對,不過是爲了權勢……”
“啪”地一聲,胖嬸子直接一巴掌将山花嬸子的話打斷,“閉嘴,再讓我聽到你說東家,我不會再留手。”
胖嬸子是看着坪西壩一點點起來的,溫雲昔是什麽樣的人她清楚得很,去年工地複工後,突然多了一群漢人,那些人很多都不是流放來的,雖然溫雲昔和他們都沒有明說來曆,但結合今天聽到這些話,很明顯都是溫雲昔之前從黑林寨中救出來的。
若換成别人,即便知道黑林寨那種地方的存在,也不會冒着生命危險和被桑伏記恨上的風險去救人,這事隻有溫雲昔會做,隻有她真正地将他們這些普通百姓當人。
勤雁閣這次也如此,前有山紐族之戰,後有桑伏出兵,正是需要溫雲昔坐鎮的時候,她卻跨越幾百裏路去裏奚族救人,絕不可能單單爲了所謂的權勢。
“你要叛族嗎?”旁邊一個壯漢指着胖嬸子質問。
胖嬸子反問道:“你之前在坪西壩蒙面攻擊桑敖和那些親衛時,不也叛了占玥族嗎?”
壯漢被胖嬸子說得一愣,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隻得默默退入了人群。
“那能一樣嗎?那時桑敖無故抓人,這次是溫雲昔污蔑我們族長!”山花嬸子怒吼。
胖嬸子被這話徹底激起了火氣,她一把拽住山花嬸子,“走,我們現在就去裏奚族,若東家真污蔑了桑伏,我将頭割下來給你當凳子!”
山花嬸子甩開她的手,“走就走,若溫雲昔真污蔑了族長,我絕對不會輕饒了她!”
兩人都是行動派,各自找了張地圖,真就這樣一前一後朝城門走去,有了這兩人開頭,其餘人互相看了看,好些人也跟在了她們身後。
這日清晨,相遇的人們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聽說了嗎?”,消息傳到桑伏耳中時,已經有數百人往落雁彎去求證了,他連封鎖消息都做不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