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典簿一進屋就掏出張紙條遞了過去,“王爺,這是有人塞我懷裏的。”
“嗯?什麽樣的人?”宣臨一邊展開紙條,一邊懶洋洋地發問。
“一個滿是絡腮胡的幹瘦男人,我沒看清他的臉。”
劉總管打量了眼低眉順目的李典簿,又将視線落到紙條上,看清上面的内容後,立即倒抽了口涼氣。
隻見上面寫着:“五日前,昔離,方到。”
宣臨将紙條攥緊,揮手道:“辛苦了,你先下去吧。”
李典簿領命退出房間,朝門口守着的蔣非笑笑,姿态自若地離開了二樓。
蔣非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移開,對于李典簿是七王爺探子的事,他并不意外,畢竟是封王後才派來的,有人趁機安插也不奇怪。
哪像張淩那個混蛋,竟然敢背叛王爺,背叛他們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溫雲昔是對他們有恩,但他們是王爺的護衛啊,怎麽能背叛呢。
“蔣非,進來。”
宣臨将紙條遞給他看,蔣非先看到内容,才注意到字迹,震驚得差點叫出來。
“怎麽可能,張淩不是背叛我們了嗎?”
蔣非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難道他投靠的不是溫雲昔,而是另有其人?是桑伏嗎?不可能啊,我們應該都恨桑家人才對啊。”
宣臨輕嗤一聲,“把戲并不高明,你仔細看字迹。”
蔣非拿起紙條仔細看,這才注意到那些乍一看很像,有些筆畫卻不夠順暢,像是臨摹出來的。
“他們爲什麽這麽做?”
宣臨沒有說話,隻看着字條内容沉思,“字條内容應該沒問題,有人知曉這信息,将消息傳給桑伏或者是那個林先生,他們想讓我也趁機對坪西壩發難,所以将消息也轉給了我。”
至于爲什麽要模仿張淩的筆記,想必是傳消息那人心思缜密,即便這個字條落到溫雲昔手裏,也隻會懷疑張淩,不會将注意力放到查其他探子的事上。
“王爺,讓我去坪西壩看看吧。”蔣非主動請命。
他在坪西壩帶了不短時間,曾經還是安保隊長,雖然隐藏身份較爲困難,但對地形熟悉,比其他侍衛更有優勢。
“不用,我們先靜觀。”
坪西壩肯定有關押人的地方,但蔣非卻一無所知,可見那裏極其隐秘,溫雲昔雖然不在坪西壩,可曈雲還在,那人被溫雲昔用藥丸提升過五感,蔣非很容易被發現,他現在身邊人本來就少,不能再往裏面填人了。
劉總管卻跟兩人想的不同,“王爺,你說溫大夫爲何會在這種當口離開坪西壩呢?”
蔣非卻道:“溫大夫做事向來大膽,她之前就經常離開坪西壩,這次想必也是因爲曈雲回來了,才這麽放心的吧。”
“不對,劉總管,将地圖拿來。”
瀾州地圖很快便鋪到宣臨面前,“蔣非,将黑林寨的位置标出來。”
蔣非立即在占玥族右偏下的地方點了下,那天晚上雖然看不大清楚,但行路途中他特意注意過,知道大概位置。
宣臨用手指丈量了下水依族到黑林寨的距離,又去丈量了下坪西壩到裏奚族的距離,然後就笑了,隻是那笑意并沒有入眼。
“王爺,是有什麽發現嗎?”
宣臨手指在裏奚族那裏點了點,“我一直懷疑,黑林寨那樣的窩點不隻一處,想必溫雲昔也如此想,她手下那個叫阿米的少年有幾分能力,平日裏喜歡粘在她身邊,卻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出現過,很可能就是被溫雲昔派出去找另外的窩點了。”
蔣非和劉總管聽得點頭,覺得宣臨這樣分析非常合理,以溫雲昔的性格,肯定不會讓這樣的窩點繼續存在下去。
宣臨繼續道:“溫雲昔要過去,必定是夜裏趕路,再加上需要時間修整,五日過去,很可能已經被她得手。”
“王爺,可曈雲一直在坪西壩啊,探子說她時刻在坪西壩巡視着,溫大夫若要去搗毀窩點,不可能放着曈雲這個大殺器不用吧。”
不待宣臨說,劉總管就拍手道:“我明白了,最近水依族人和流雲軍分散在各處,位置時刻在變化,其中一部分人跟着溫雲昔去搗毀窩點,肯定不容易被人察覺到。”
宣臨難得贊賞地看了劉總管一眼,“曈雲雖然隻是坪西壩的二東家,但在各方勢力眼中,她的動向比溫雲昔更讓人關注,所以由曈雲在坪西壩高調吸引目光,她自己帶着流雲軍偷偷去裏奚族。”
蔣非沒想到宣臨僅僅靠一張紙條就分析出這麽多信息,難怪溫雲昔會想法子幹涉他與言家結盟的事,若給王爺十萬訓練有素的兵馬,哪裏還有溫雲昔登頂的機會。
“王爺,我們要不要趁機做點什麽?”他們如今處于極其不利的狀态,沒有新的勢力依附,之前那些勢力又被溫雲昔限制得死死的,簡直就跟砧闆上的魚肉似的,若再不奮力一搏,等刀下來就晚了。
宣臨又沉思了會兒,還是搖頭道:“坐山觀虎鬥就是,我有預感,瀾州要變天了。”
瀾州确實要變天了,但變得更快的是皇城的天。
老皇帝日漸衰弱,這天突然倒在朝堂之上,看着他不斷流血的七竅,有人慌張,也有人歡喜。
“恭喜太子殿下。”
“哈哈哈,同喜同喜。”
裴荇和宣宏相視一笑,倒酒碰杯,和樂融融。
“那老家夥終于撐不住了,今日在朝堂上這麽來一遭,看還有哪個敢不把我放眼裏。”宣宏仰頭飲了口酒,又去碰了碰裴荇的酒杯,“還是你厲害,将那些去瀾州找溫雲昔的人都解決了,雖然我并不信那個騙子,但防着總沒錯,萬一她真有本事,讓老家夥再活十年,我就隻能逼宮了。”
他已經等得太久,眼看孫子都好幾歲了,再不登基,自己又能當幾年皇帝。
裴荇從懷裏掏出一張報紙來,指着其中一篇文章道:“不過,我覺得可以試着聯系下溫雲昔,她最近動作頻頻得很,桑伏不一定擋得住她的勢頭。”
宣宏漫不經心地看了眼裴荇指着的那篇文章,先是皺眉,然後忍不住拍桌大笑起來。
“我那九弟果然是個廢物,連個女人都搞不定,活該他被踩腳下。”
裴荇深吸口氣,他說的重點可不是這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