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愣了下才明白過來，“你先洗着，我去給你找來。”
剛轉身，她又回去從隔間中取出一個陶土盒子給衆人看，“這是新做出來的香皂，你們可以用來洗頭洗澡，洗衣服也成。”
秦钰說完就匆匆離開，留下姑娘們面面相觑。
“香皂？你們見過嗎？”嫜娅拿起來細看，又湊到鼻端細聞，“感覺滑滑的，還有些藍焰花香味。”
姑娘們圍着看，那塊香皂在衆人手裏傳來傳去，最後落到曙娅手裏，她從嫜娅手裏拿過盒子放進去，“都别磨蹭了，還得去吃飯呢。”
至于香皂如何用，雖然她們隻用過竈灰，但使用方法并不難想，擔心浪費時間會惹秦钰不快，衆人連忙拿着衣服進了隔間。
秦钰回來得很快，她提着個大袋子往裏走，“方才是誰要的？”
話音剛落，前面一個隔間就開了條細縫，麥色的手臂從裏面伸出來，秦钰立即将袋子遞了過去。
芾栗沒想到秦钰會給她這麽大一袋，從裏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模樣跟她用的有區别，好在不複雜，她摸索了下就成功佩戴上。
“多謝秦大夫。”芾栗将大袋子還給秦钰。
來月事兩三年，還是第一次用這麽舒服的帶子，她佩帶前摸了摸，不僅是新的，帶子裏料還特别柔滑，比之前年節那些衣服布料還好。
“你都拿着吧，一個時辰換一張。”秦钰沒有接。
芾栗驚訝：“一個時辰換一張？”
“對，換下來的統一收好，需要沸水滅細蠱。”說到這裏，秦钰提高些聲音，“你們也都如此，這事不能馬虎，平時多愛護些，也能少生些病。”
一直以來都有人認爲女子來月事易招來髒東西，每月那幾天即便再不舒服，也都躲着人佩戴和清洗，講究些的人家甚至會讓姑娘獨自待柴房去，生怕給家裏沾來晦氣。
瀾州雖沒這些講究，但她們對于這事常常閉口不言，隻在母女間交流，月事帶也就用舊布夾着草木灰，一天頂多換一次，從沒聽誰說要換那麽勤的。
“如果感覺不舒服，還可以找我領些藥回去。”
有姑娘聽到這話，立即紅着臉道：“我也能要些嗎？這兩天趕路，我這裏總感覺肚子抽痛。”
秦钰點頭，“都行，若我忙不過來，你們也可以去找其他大夫，現在先去吃飯。”
姑娘們美美洗漱幹淨，又換上幹淨整潔的衣服，一到食堂就吸引了衆人目光。
此時正值午休，食堂吃飯的人很多，職工們需要出示腰牌，病人和病人家屬出示飯票，并不對外開放。
“你看大師姐，笑得可真高興。”花離湊到慕流旁邊低語。
慕流看了看秦钰後面跟着的二百多人，壞笑道：“那當然，又要有批師妹供她驅策了。”
“那倒是。”花離想起當初被秦钰折騰的情景，忍不住朝那些姑娘投去同情的目光。
她們雖是溫雲昔的徒弟，但溫雲昔事多，還常常外出，除了最開始那些啓蒙，後面很多時間都說秦钰在教導她們，秦钰比溫雲昔更嚴格，有時候學得慢，輕則挨罵，重則挨罰，幾番下來，她們對秦钰是又敬又畏。
秦钰并未注意到兩個師妹的目光，她帶着姑娘們去取餐盤，再讓她們排隊打飯。
嫜萊好奇地四處張望，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地方，黑狼族吃飯并不會用桌子，飯菜裝一個大碗裏，端着碗或蹲或站，呼噜噜就下去了。
這裏卻完全不同，不僅有擺放整齊的桌椅，還有專門打飯的窗口，想吃什麽往飯菜上一指，小碗很快就擺滿了餐盤。
“咦，她們怎麽有雞腿？”
胖嬸子将大雞腿端給秦钰，前面打飯的人注意到，忍不住羨慕地喊了出來。
不等胖嬸子說話，那人就被拉走了，“瞎嚷嚷什麽，大夫們都有。”
其實不僅大夫，坪西壩那些管事也都如此，可以選擇打雞腿或者雞蛋，其餘的飯食就跟别人一模一樣，再沒了特殊。
嫜萊羨慕地看了眼前面的秦钰，風餐露宿幾日，她也饞雞腿。
剛這麽想着，就見面前那個胖乎乎的婦人給她也裝了大雞腿。
“吃吧，這幾天辛苦了，東家讓我給你們的。”
胖嬸子說完，又爲下個姑娘也挑了個大雞腿。
秦钰沒找到大塊區域，便讓姑娘們各自找位置坐下吃飯，吃完去門口等她。
“阿娅，這裏來。”
曙巴一見女兒端着餐盤四處打望，立即起身朝她揮手。
“阿爹！”曙娅帶着嫜萊等人過去。
“喲，還有雞腿呢。”曙巴笑看着女兒。
曙娅夾起雞腿就要往父親碗裏送，被曙巴攔了下來，“我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曙娅注意到他碗裏剩下的雞骨頭，這次将雞腿收回來，低頭靜靜吃飯。
曙巴默默看了會，也沒叮囑她什麽，直接出了食堂，她們還會等兩三天才考核，晚上抽空再聊也行。
石炎等人也在食堂吃飯，他們去得早，雖然飯菜打得多，此時也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炎哥，咱們以後也加個雞腿吧。”
自從水依族與溫雲昔合作制糖，族裏一天天富裕起來，過年時家家戶戶都分了制糖坊的紅利，他們這些流雲軍的待遇也相應有了提高，從前隔好幾天才有肉湯，現在天天有肉湯不說，有時候連麥餅都能吃上。
但加個雞腿？
石驚倒是想，但這并不現實，他們水依城養雞的并不多，且并沒有什麽市場可以交易買賣，即便有錢，他也弄不來那麽雞腿天天喂他們。
說話那人也隻是随口說說，他也知道水依城閉塞，如今因爲跟溫雲昔合作，才有那麽外來物運入城中，否則他們再有錢也沒麥餅子吃。
“放心，過兩年就好了。”石驚将啃幹淨的雞腿骨吐出來。
石炎立即轉頭看向他，“你聽誰說的？”
“我自己想的，你看黑石城的變化，再想想即将開業的商業街，即便是水依城也閉塞不了多久。”
石炎擡頭看了看食堂，除了曾經的黑石原集市，他從未見過如此多族共聚一處，他們膚色不同，服裝不同，甚至是漢話的口音也千差萬别，但相處起來卻很融洽，等過些年，整個瀾州興許都能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