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痛。”
宣臨下意識跑過去,等反應過來時,已經站在了浴桶旁邊,即便立即閉了眼,還是将能看的都看了。
“别閉眼啊,我眼睛裏進了灰,過來幫我吹吹嘛。”
溫雲昔伸手拽着宣臨的衣服晃了晃,聲音中難得帶了絲撒嬌的意味。
宣臨沒動,低聲道:“你玩夠了嗎?”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溫雲昔隐瞞身份是假,逗他玩才是真。
宣臨拉開溫雲昔的手,轉身離開屏風,“溫大夫,别再逗我了。”
溫雲昔聞言一愣,撩水抹了臉,再睜開時已經重新恢複認真,“抱歉,是我失了分寸。”
宣臨未語,隻吹滅濁火躺到床上,背對着矮榻的方向側身躺着。
一直以來,他都想錯了和溫雲昔的關系。
他以爲兩人是敵也是友,溫雲昔卻在那天明晃晃地告訴他,他們隻是敵人,需要不斷算計,不斷蠶食對方的敵方。
看出溫雲昔僞裝成貨郎時,他心中是歡喜的,單純地想将溫雲昔留在寨中,根本沒有去想她到來的目的,即便發現溫雲昔在故意挑釁言家兄妹,他也放縱着,還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其實隻是不想傷溫雲昔臉面。
可她是怎麽做的?
用言卿書的性命威脅,要他當面二選一,是繼續給她當梯子,還是選擇給言家當女婿。
抱歉,他兩個都不選。
那時他才發現,溫雲昔與别人并無大差别,都是想控制他,想将他捏在手裏,成爲他們的提線木偶,做個沒思想的花瓶。
他生來便高人幾等,他是天潢貴胄,是當朝九皇子,即便不得父皇喜愛,他也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不是給人當梯子當玩物。
他外公如此,言卿書如此,桑伏如此,溫雲昔也如此。
借他求财求色,都沒有尊重過他的意願。
特别是溫雲昔,她确實喜歡自己,但她喜歡的是自己這副皮囊,看上的是自己的權勢,若即若離,時刻算計。
偏偏,他還對溫雲昔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其實,那日決裂的事反而有利于他,讓他跳出溫雲昔編織的網重新審視這段關系,也讓他看清了很多事。
相比于跟溫雲昔合作,其實與桑伏合作才是最佳方案,他要做的不是立即掌權,而是在随後而來的群王争霸浪潮中自保。
溫雲昔如今手上的勢力确實不少,甚至還有衆多百姓支持,但那些終歸是溫雲昔的,都被溫雲昔徹底收服,他即便是同盟用起來也不會順手。
桑伏則不同,他如今手裏十幾萬紅月軍,又是最大族的族長,那些人是他背後的勢力,但隻要他宣臨許以權勢地位,日後也可能是他的勢力。
而且與桑伏合作,他便無需再受制于溫雲昔那條商道,被她一直卡着脖子,無論與外聯系什麽,都在溫雲昔眼皮子底下。
後來看着溫雲昔開善榜辦報紙,他的想法也未改變,因爲他更明白與溫雲昔道不同。
他要的是安安穩穩做瀾州藩王,溫雲昔要的卻太多,要名要利,要權要錢,甚至是要民。
太多,他給不起。
不僅是他,任何上位者都給不起,也不願意給。
上位者牧民,要的是民衆溫良聽話,溫雲昔不同,她要喚醒百姓思想,讓他們思考,讓他們自由,讓他們打破階級。
說是瘋子也不爲過。
他那日公然下蘇峤面子,也是對溫雲昔宣布自己的态度,他是天生上位者,也容不下溫雲昔這樣的行爲,若溫雲昔執意如此,他們便是敵人。
你死我活的那種。
可她卻又出現了,還與他當衆耳鬓厮磨,輕輕幾句話就将上次那事揭過,再給他遞了個七哥的消息,給足了甜頭,也将他逗弄了個夠。
可惜,晚了。
他已經決定遠離溫雲昔,聽從那個來自心底的警告,遠離這個極大的危險,遠離失控的邊緣。
房門外。
劉總管雖然離得遠,但一直注意着房間裏的動靜,他特意找來雙人大浴桶,還準備了花瓣,就是爲了讓兩人能先适應對方,再順理成章發展下去。
隻是房中情況很奇怪,最開始還能聽到些動靜,吹了燈後就半點動靜都沒了。
難道……是王爺太快了?
聽說男人首次都如此,希望王爺别因此掃了溫大夫的興。
“哎,我真是操心的命啊。”
劉總管心中各種猜測,又不敢去聽牆角,宣臨耳力極佳,一靠近就會被發現,到時候被他打斷就可惜了。
“言妃娘娘,你給的任務真難辦啊,旁邊還有方磊那個大傻子,實在難辦得很。”
想到這裏,劉總管突然一愣,不對啊,方磊那蠢貨今晚怎麽識趣了,讓他别靠近就走遠,讓離遠些就幹脆走開,這完全不像他啊。
想想他之前幫宣臨擋了多少桃花,那就是個鐵面鐵心的莽漢,任何女人靠近宣臨三步内,不會被刀架脖子就是被推得倒栽蔥,和今晚完全不同。
劉總管在那裏胡思亂想,旁邊院子中,得知舞女消息的桑蘭一腳踹翻茶幾。
“賤貨!居然敢搶我的人!”
不過是看她漂亮,才将她選進舞女隊伍,沒想到竟然敢妄想宣臨,簡直是膽大包天!
早知道那天就該任她被拉去黑林寨。
“那賤人怎麽還沒從房間裏出來?”
被派去盯梢宣臨房間的侍女咽了咽口水,戰戰兢兢道:“吹燈了,興許是躺下了。”
“啪”地一聲,侍女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我讓你去盯梢,就給我說興許?廢物!”
侍女抹去嘴角血迹,低着頭不敢說話。
她有什麽辦法,那群侍衛油鹽不進,好說歹說都不讓她靠近分毫,隻能在數百步外遠遠望着。
知道辦不成事的後果,她甚至拉開領口,結果無用,那兩個侍衛隻是淡淡瞟了眼就移開了視線。
拿出桑蘭給的金錠子,倒是有幾分效果,但兩個侍衛也隻是将金錠子拿手裏看了看,又重新塞回她手裏,半點不爲錢财所動。
桑蘭其實也知道宣臨那些侍衛難收買,否則宣臨早死十回八回了,根本活不到十七歲。
但隻要一想到兩人在房間裏幹什麽,她就恨得牙癢癢,那賤人現在不知多享受呢。
不行,不能就這麽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