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外，數千百姓翹首以盼。
“怎麽還沒來啊？”
“急什麽，總會來的。”
“哎，我家裏還煨着雞湯呢，忙着出門忘埋火了。”
“……那确實着急，右邊沒人守着，你要不偷偷回去？”
“那還是……”
兩人正說着話，突然被旁邊的漢子打斷。
“噓，來了！”
兩人連忙朝前方看去，隻見一隊人馬正逆着光而來。
前面雙馬開道，後面跟着輛三馬車架。
官員神奇肅穆，朗聲大喊：“恭迎王爺！”
他話音剛落，等候在城門外的百姓跪成一片，“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馬車未停，直接通過百姓夾道，朝城中行去。
瓜佳那和另外兩個族長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百姓，心中頗有幾分得意。
他們還真跟對了人，看看這王爺的派頭，多威風。
待車馬走遠，百姓才各自散去。
“臨王那馬車真威風啊。”
“那當然，咱們瀾州的藩王，代表的可是咱們瀾州的臉面。”
“你說……咱們該聽誰的啊？”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
臨王來之前，桑伏作爲瀾州宣撫使，也作爲瀾州勢力最大的占玥族族長，大家都得聽他命令。
但臨王現在是瀾州的藩王，瀾州就是他的屬地，按理說臨王才是最大的。
漢人有句話，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看臨王有幾分本事了。
“嘿，我剛才就注意到了，馬車後面那三人可不簡單。”
“怎麽說？”
“其中一個炎夜族的族長瓜佳那，另外兩人手上有鹿和虎，很可能是西北那兩族的族長。”
“那……他們這是站邊臨王了啊。”
“肯定是，這下有好戲看了。”
宣慰府門口。
桑伏一看到宣臨的馬車，就帶着府中官員躬身行禮。“恭迎王爺。”
馬車停下，劉總管撩開車簾，躬身立在馬車旁。
宣臨施施然下車，“諸位請起。”
桑伏帶着下屬起身，對上宣臨的目光後，又迅速低下頭。
他面上不顯，心下卻駭然。
宣臨，竟然真的完全康複了！
五個月前，他們初見時，這個年輕的王爺明明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如今再見，竟然脫胎換骨似的，顯出少年意氣來。
桑伏隻震楞了會，便将宣臨一行人往官府中請。
待一幹人消失在門口，圍觀的百姓才放開了說話。
“臨王殿下可真威風，竟然将咱們族長的勢頭都壓了下去。”
“哼，不過是個少年人，也就占了出身好。”
“哎呦，你不要命啦，那可是皇帝親兒子！”
“那又怎麽樣，皇帝遠着呢。”
“剛才那是山紐族兩個小王子吧，可憐喲，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
“之前聽說被臨王抓去，還以爲兩孩子怎麽樣了呢，現在看他們那模樣，過得不也挺好麽。”
“人家臨王是什麽身份，犯得着爲難兩個小娃麽？”
“這倒也是。”
“不知道這事會怎麽判？”
“那個新族長要是真殺了兄長奪位，那就殺了他呗。”
“沒那麽簡單，怎麽可能說殺就殺。”
“這……”
桑伏将宣臨往議事堂領，宣臨卻道：“不用，就在大堂會審吧。”
大堂會審？
桑伏心中一突，這和信裏說的可不一樣，不過他還是吩咐下去。
宣臨到底想做什麽？
待看到堂外圍滿了瀾州百姓時，桑伏更加覺得費解。
宣臨這麽做，他能有什麽好處？
桑伏答應宣臨共同會審，除了想借此搭橋，也是爲了近距離觀察宣臨，至于審判結果，他并不太關心。
隻是當衆審，他作爲宣撫使就得公正着來。
各自落座妥當，桑伏揮揮手，“将哈族長請上來。“
哈洺萊早已得知消息，他整了整衣服，從旁邊的通道出現，信步走到了堂中。
他朝宣臨和桑伏行禮，坐到下面的楠木椅上。
哈琳娜也被請了上來，她一眼就看到兩個弟弟，眼圈頓時紅了，也更加相信溫雲昔的話。
弟弟們确實過得挺好，不僅白胖了，連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
她吸吸鼻子，朝上面恭敬行禮。
“我要狀告哈洺萊，他殺我父親奪位，我親眼說見，求王爺和桑大人做主。”
桑伏看向哈洺萊，“你有什麽說的？”
哈洺萊并未立即回答，他朝哈琳娜看看，被她瞪了一眼後，無奈搖頭。
“請桑大人明鑒，兄長将我帶大，我和他感情深厚更比别家兄弟，怎麽會害死兄長，這其實是誤會。”
“你騙人，我親眼看到的，你用的還是我阿爹送你那柄匕首，你個白眼狼！”
哈琳娜料想過他會不認，但沒想到他那麽無恥，竟然還敢提和她爹的兄弟情。
她氣急，顧不得再堂下，猛地朝哈洺萊撲過去，打不赢也得咬他幾口。
差役早有準備，立即将殺威棒交叉，駕着哈琳娜後退。
“你們幹什麽？！放開我！我要咬死按個混蛋！”
桑伏皺眉，将從縣衙借來的驚堂木拍得震天響。
“肅靜！”
果然還是個小孩子，這點氣都沉不住。
看看哈洺萊，明明是他激怒的，此時還一副擔憂的神情，若不是他知道這人脾性，指不定也會被騙過去。
桑伏看着沉穩又會算計的哈洺萊，倒是多了幾分欣賞，或許可以如裏奚族那般，在西邊也插根釘子。
宣臨待堂下重新安靜後，終于将目光放到哈洺萊身上，“你繼續說。”
哈洺萊大概能摸清桑伏的盤算，但對于這個新來的臨王，他卻看不透。
“回禀王爺，此事已經查明，是弗鐵那個賊人，他因爲大哥撸他官職而懷恨在心，殺害大哥後想逃往西邊，被我們抓了回來。”
“你胡說，你……嗚嗚嗚……”
哈琳娜跳腳大叫，被旁邊的差役捂住了嘴。
“哦？人呢？怎麽沒一同帶來？”宣臨笑看着哈洺萊。
哈洺萊拱手道：“不是我不願将人帶來，我是怕污了王爺的眼。”
宣臨道：“擡上來吧。”
很快，一股惡臭味傳來。
劉總管捂鼻，連連揮手，“擡回去，快擡回去！”
這人臭成這樣，至少死了十幾天，哈洺萊這招确實夠狠。
死無對證。
不過，這事也不可能被他就這麽蒙混過去。
這日，因關鍵人物已死，隻能先安排仵作查“兇手”死因，日後再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