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小事罷了。”
溫雲昔攤開手掌,掌心中突然出現一罐藥膏,“想嫩滑哪裏,塗上就行。”
曈雲和蘇峤早就習慣她随時變東西出來,半分驚訝都沒有。
“說吧,我可以考慮一下。”曈雲将藥膏拿走。
溫雲昔打了個哈欠,“很簡單,你們今晚把免費醫療的方案做好便行。”
曈雲一愣,但很快明白過來。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溫雲昔,這人啊……
溫雲昔沖曈雲眨眨眼,不等曈雲答應,就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
她能幫的也就這程度了。
蘇峤狐疑地看着溫雲昔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她今晚發什麽瘋。
曈雲将藥膏收入懷中,重新在桌邊坐下。
“我們繼續。”
蘇峤皺眉:“繼續什麽?”
做那個什麽免費醫療的方案?他什麽都不知道啊。
曈雲将溫雲昔寫的那張紙放到蘇峤面前。
蘇峤隻看了一眼,眉頭就皺得更緊,無論看多少次,溫雲昔的這些字她都看不習慣。
閉了閉眼,他硬着頭皮看下去,剛看到前幾句,他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溫雲昔不是藥神,她是散财童子。”
青竹醫院挂号費僅一個銅闆,藥費也是市價,診費現在也很低廉,雖然每天來往的人絡繹不絕,但要盈利還遠遠不夠。
前幾天看她在那鼓搗藥材,以爲她還會專門開個藥材鋪子,也能補貼些醫院支出。
沒想到,她竟然又整出個銷金獸來。
免費醫療?
就免費二字,就得搭多少錢進去?!
“曈雲姑娘,冒昧問問,如今制糖工坊還忙得過來嗎?”
蘇峤并沒有看過那邊的賬本,但看溫雲昔這麽造,那邊肯定賺了大錢。
否則她早就破産了!
曈雲知道他問什麽,她其實也不清楚,但聽岩石說過,“族中人多,但工坊已經擴建兩次。”
蘇峤聞言一驚,這才多久,就擴建兩次,難怪溫雲昔發現甘蔗時笑成那樣,這日進鬥金的買賣,換誰不樂瘋。
他是不是又該要求漲工錢了?
曈雲見他發呆,手指在紙面上點了點,“繼續往下看,溫雲昔雖然瘋,但不傻。”
他們兩人捏一起都精不過溫雲昔,這人還真以爲溫雲昔是活菩薩,就喜歡到處撒錢啊。
“讓城中商人捐款?”
蘇峤輕哼,商人無利不起早,他們憑什麽給窮人捐款,不趁機将人吃幹抹淨就算有良心了。
他繼續往下看,忍不住叫出聲:“她瘋了吧,知道紙多貴嗎?!還要将消息印紙上到處發?!”
溫雲昔要宣傳的想法完全沒錯,可紙那麽貴,怎麽可能到處發。
除了紙的問題,還有個大問題,瀾州識字的人極少,很多人連漢話都說不利索,還要他們能讀寫漢字,簡直天荒夜談。
還不如用說書的方式,讓人們口耳相傳。
蘇峤繼續往下看,字醜但句子簡單,他卻看得非常慢,每個字都認識,但合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
“發廣告招貼?”
廣告,顧名思義,廣而告之,這不難理解,但溫雲昔居然想借着免費醫療的事辦報,再用報紙上的商家招貼賺錢?!
蘇峤笑了,溫雲昔也太想當然了,這可是瀾州,即便是作爲府城的黑石城,也才那麽幾十家商鋪。
連賣包子的都找不到三家來,哪裏還需要溫雲昔給他們廣而告之,根本沒競争對手,需要的都得去他那裏買,那些掌櫃又不是傻子,喜歡白花錢。
蘇峤搖頭,即便是溫雲昔,也有決策錯誤的時候,也幸好現在隻是個想法,若是真做了,不知道得虧多少錢。
他目光繼續下移,眼睛睜得越大。
竟然将醫院對面變成商業街,分區域招租,衣食住行教育娛樂應有盡有。
若多出這麽多商家,還如此集中,确實可能會将店鋪信息發到報紙上,就是不知道溫雲昔準備怎麽收費,賺的夠不夠買紙的支出。
等等,這裏還寫着幾家工坊,造紙坊?
溫雲昔連造紙都會?
蘇峤恍然,難怪她前面将紙用得不要錢似的,原來她還要自己造紙。
除了造紙,溫雲昔甚至要自己辦學院,開書鋪。
紙成本降了,人們識字了,報紙自然又能讀,有人讀報,商家就會想在上面發布自己店鋪的信息,他們要發布就得給錢。
環環相扣。
蘇峤吐出口氣來,是他小看溫雲昔了,誰能想到,這麽大一個商業鏈條,竟然從免費醫療開始。
曈雲來之前就看過那張紙,對于蘇峤的表情并不意外,她也經曆過。
“好了,我們幹活吧。”
曈雲拍了拍桌上的紙,指着第一條内容。
“今晚就得将這個免費醫療的方案做出來,必須有資助的等級,前期核實病人情況,中期跟進,後期報道公示,這些都得考慮清楚。”
溫雲昔是寫得高興,可光第一步,要推行下去也是件麻煩事。
窮如何判定?
什麽樣的家庭條件才能獲得全額善款,這不是溫雲昔一個人的錢,必須将錢都用在刀刃上。
想到這裏,曈雲又摸了摸懷裏那盒藥膏。
那個奸商,自己做了宏圖,真要勞累熬夜時,卻直接跑回去睡覺了。
不過嘛……
曈雲看看蘇峤右臉上的細小瑕疵,又覺得挺值。
“嗯?我臉上有什麽嗎?”蘇峤不自在地摸摸右臉,難道溫雲昔方才給他臉上塗了墨水?
不至于這麽幼稚吧?
曈雲收回目光,“沒什麽,我們開始吧。”
蘇峤沒有動筆,他起身道:“曈雲姑娘,夜深了,明日再談吧。”
他今晚本已經睡下,是這兩人硬叫起來的,結果半夜被溫雲昔調戲不說,竟然還要他熬夜做方案。
即便是驢,也不帶這麽奴役的。
“不行,今晚就得做出來。”曈雲既然将藥膏收下,那答應的事就必須完成。
“我不……”蘇峤話沒說完,就對上曈雲的目光,渾身一個激靈,将拒絕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差點忘了,曈雲比溫雲昔兇狠多了。
換溫雲昔在這裏,他當場趴桌上睡覺,溫雲昔也頂多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扣扣工錢。
但曈雲?
一隻手就能廢了他,惹不起。
這晚,兩人一個坐桌邊,一個坐窗前,熬得眼睛通紅,終于将方案完善,帶着厚厚一疊紙去找溫雲昔。
“你說什麽?!”
曈雲一把提起秦钰的領子,雙眼冒火。
秦钰咽了咽口水,心裏犯怵,還是硬着頭皮道:“師父天不亮就離開了。”
曈雲:“……”
一聲怒罵劃破坪西壩的清晨。
“溫雲昔,你個混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