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王殿下，睡得挺好啊。”
小院中堂，兩方人馬各坐一邊，相對坐在矮桌前。
溫雲昔剛打了個哈欠，就看到宣臨容光煥發地走進來。
想到自己爲了點小事糾結了大半個晚上，罪魁禍首卻睡得香甜，溫雲昔忍不住泛酸調侃。
宣臨坐到溫雲昔對面，輕笑道：“未飲酒，确實睡得好。”
溫雲昔：“……”
這是在說她生活不健康嗎？
溫雲昔尴尬地輕咳一聲，揮手道：“開始吧。”
陳冉起身，将她謄抄過的條件發給對面。
與會的人不多，溫雲昔方四人，分别是雷漁，慕流，陳冉，以及她。
陳冉閨秀出身，字寫得娟秀，溫雲昔便讓她将自己寫的條件謄抄一遍，也讓她負責會議記錄。
慕流是她除秦钰外，目前最看好的徒弟，便讓她也跟來看看。
至于雷漁，他是主要談判人員。
宣臨那邊，也隻有四人。
分别是他，劉總管，方統領，以及一個同樣做記錄的内侍。
紙上内容不多，四人很快看完。
劉總管和方統領低語了幾句，又去看宣臨。
宣臨搖頭。
這條件，實在苛刻。
溫雲昔笑道：“臨王殿下，若你有更好的選擇，也不會在這裏耗費十幾日。”
宣臨看向溫雲昔，等着她繼續說。
溫雲昔太聰明，糊弄不了。
“我的要求很簡單，隻要炎夜族的商品走我的商道，就必須得分我三成潤。”
方統領雖未從商，但他知道雪糖和冰糖的一成分潤有多高，甚至連言家二爺都有意參一股。
炎夜族盛産水稻和菌子，水稻或許價不高，但品質上佳的菌子卻能賣出極高的價錢。
他們既要負責運，又要負責賣，溫雲昔卻隻是退讓一步，就想要去三成潤，未免太過。
“溫大夫，這不可能。”
方統領拒絕得很幹脆，旁邊的劉總管點點頭，少見地與方統領站到一邊。
雙方私下關系雖不錯，但這條件不行。
“哦？方統領如此說，不怕我們直接對你們關閉紅林的商道嗎？”
不用溫雲昔開口，雷漁已經接過了話頭。
他與方統領打過十幾天交道，知道如何掐對方脖子。
“我們相信溫大夫能信守承諾。”劉總管制止方統領，自己接過了話。
難怪方統領占不到便宜，面前這個少年确實有幾分急智。
那條商道對他們太過重要，雖然雙方各占一半，但當前紅林那條道無可替代，離州那邊則不同。
溫雲昔點點頭，“當然。”
“隻是嘛，若商道棄用，我也不算毀諾。”
宣臨皺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
他問道：“弋家？”
難得弋紅飛真是弋家主宗的？
“對，這事你早晚都能收到消息，我也不瞞你，有條船已經歸我所用。”
反正那些侍衛會寫信，現在講出來也無妨。
“這……王爺？”劉總管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海運都控制在占玥族手中，陸運如今又隻有紅林最安全。
若真失去紅林那條商道，他們的努力将付諸東流，隻能任桑伏拿捏住。
賺錢在其次，主要是能利用那條道跟外界互通消息。
宣臨手指在矮桌上輕點了兩下，開口道：“三成可以，但你的誠意不夠。”
方統領嘴唇嗫嚅了兩下，還是将話咽了下去。
溫雲昔與宣臨對視，“你還要什麽？”
還要什麽？
宣臨揚唇笑開，從高冷白梅瞬間變成絕豔曼陀羅。
溫雲昔：“……”
她輕咳一聲，艱難地别開頭去。
誰說美人計不管用的？！
……
瓜佳那和五位長老坐在議事廳中，焦躁得額頭汗水直冒。
“巴裏斯，再出去看看。”
巴裏斯剛坐下，又從椅子上站起來。
沒辦法，誰讓他是這裏地位最低的，活該被不停使喚。
溫雲昔和宣臨先後進廳時，正好對上瓜佳那焦躁往門口望的目光。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溫雲昔笑着道歉，與宣臨一起坐到了上座。
這次他們都沒有帶人來，比起瓜佳那來，看起來頗爲勢單力薄。
但瓜佳那卻緊張得直冒汗。
他後悔了，當初真該直接選一方合作，總比如今跟這兩人直接談條件的好。
宣臨目光淡淡地掃過對面六人，“六個官位的事，作廢。”
“碰”地一聲，瓜佳那身前的杯子摔到了地上。
他預感的情況，居然成了真。
“臨王殿下，這不妥吧。”某長老臉色難看地說道。
面前這位雖是瀾州藩王，終歸也隻有個名義，将之前談的條件直接作廢，未免太不把他們放眼裏。
炎夜族是沒多少能戰的兵，但跟他這個臨王拼，還是不懼的。
宣臨瞥了那長老一眼，繼續道：“我會以高于黑石縣三成的價錢收購你們的糧食和菌菇。”
另一個長老也坐不住了。
他分得清分潤和收購的區别，若隻是收購，會比之前商讨的少賺無數的錢。
他正要站起，就被臉色慘白的瓜佳那緊緊按在椅子上。
瓜佳那放在桌下的拳頭緊握，硬擠了個笑容出來，“溫神醫意下如何？”
宣臨欺人太甚，隻要溫雲昔的條件與他同價值，不，即便稍低些，他也立即跟溫雲昔合作。
“問我啊，那我可說了。”溫雲昔站起身朝瓜佳那的方向走去。
瓜佳那和五位長老期待地看着溫雲昔。
溫雲昔燦然一笑，将随手匕首拍桌上。
“啪”地一聲，吓得六人抖三抖。
她一把抓過瓜佳那的衣領，擰笑道：“這點事，你膽敢耽誤我十三天，若不是臨王要跟你合作，我早就派人踏平了這裏。”
“我……我……”
瓜佳那不敢扯回衣領，隻能仰望着溫雲昔，嘴裏半響說不出話來。
他萬萬沒想到溫雲昔變臉如此之快，昨晚還好好的，甚至方才還對他溫和地笑了下。
原來，這才是她本來面目麽？
他早跟桑伏結怨，水依族也有些糾葛沒扯清楚，即便他們炎夜族被北方那群野人撕碎，也沒人會幫他們。
瓜佳那徹底慌了。
原本還有些輕視溫雲昔的五個長老也慌了。
自家族長被人提手裏，也不敢阻止。
議事廳中安靜得落針可聞，瓜佳那粗喘的聲音充斥在房中。
直到腳步聲響起。
宣臨走到溫雲昔近旁，将手虛放在溫雲昔手背上。
“溫大夫，請放開瓜族長。”
溫雲昔冷哼一聲，甩開瓜佳那，抄起匕首就朝外走。
身後，是瓜佳那誠惶誠恐的聲音，“臨王殿下，都聽你的。”
踏出門外，溫雲昔勾唇一笑。
想套路她？
還早了十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