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另一面。
走着支奇怪的隊伍。
一行十二人,每人都被黑袍罩着,隻剩眼睛露在外面。
沒人說話,安靜得隻聽得到鐵鏈拖曳的聲音。
走着後面的人突然暴躁地踹飛一塊石頭,越過其他人跑到了最前面。
“烏吉,我受不了了,要不我們跑吧,押送這些人太無聊。”
一群被喂了藥的傻子,隻知道流口水,又髒又臭的看着都煩。
“滾後面去,古魯你這家夥要走自己走,别來煩我!”
烏吉橫了面前這個傻大個一眼,以爲這還是肥差呢,本來就是在懲罰他們。
爲了不被臨王那群人發現,走的還是最危險的路線,若是走錯入紅林,遇到紅林族就慘了。
想到這裏,他往右後方望了望。
隻要翻過這座山,再走一兩個時辰,就能到漣谷寨。
逃跑的臨王就在那裏,若是能重新抓回來,他們肯定能繼續享受以前那種被服侍的生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翻山越嶺地押送奴隸。
還是被灌了藥的傻奴隸,怎麽虐打都沒反應,無趣得很。
“烏吉,你是想從那邊跑嗎?”
古魯見他往旁邊看,也跟着去打量,以爲他也在準備跑路。
烏吉:“……”
也是他倒黴,狩獵時遇到這個蠢貨,蠢貨隊伍裏混了蟲子沒察覺,還牽連他這個無辜的。
“你住口,還不快回去守着後面!”
雖然是十個傻子,但丢了任何一個,他們兩人都讨不着好。
而且,他們能逃到哪去?
族長手眼通天,若被他逮回去,砍手砍腳挂門頭都是輕的。
有的是法子折磨得他們生不如死。
說來說去,都怪那個臨王,本來就要死了,還逃什麽逃!
還有那個該死的女人,要不是她傷了三王子的眼睛,三王子也不會遷怒到他們。
他們就還能繼續當小隊長,擁有屬于自己的奴隸。
烏吉越想越恨,瞪着山體後的漣谷寨方向,腦中想着無數殘酷手段。
要是落他手裏……
他想得蘇爽,根本沒有注意到早就走錯了道。
等察覺不對勁時,已經不知道到了何處。
偏偏放懷裏的地圖還不知所蹤。
他不知道的是,地圖曾經落在被他當傻子的古魯手裏,再經過古魯的手扔到了雜草中。
溫雲昔這邊。
她們也正在趕路。
相比于烏吉他們,姑娘們要幸福得多,三三兩兩并行,仿佛遊山玩水般,邊走邊吃着棗糕。
劉總管見石桌上光秃秃的盤子,知道她們喜歡吃,便将廚房中的糕點搜刮一空,全給了她們。
不僅如此,他還拿出一大疊言妃給的貢品繡絹送給溫雲昔,反正臨王身邊無女眷,也用不着。
溫雲昔見徒弟們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就給每人發了張,連曈雲也沒落下。
水依族的姑娘們平日哪見過這麽精緻的手絹,個個愛不釋手。
曈雲雖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也細緻地收入懷中,準備帶回去送給妹妹。
花離捧着那張潤白錦帕,仔細摸着上面那朵層次鮮明的牡丹。
“阿流,你那是什麽圖樣?”
慕流将手中的帕子給她看,“師父說這是麒麟。”
花離又去看石清和辛涼的,那兩人也沒藏着,大方地展示出來。
石清是梅花,辛涼是馬。
雖然都是未見過的東西,但都覺得很适合她們。
樂滋滋地看了又看。
溫雲昔和曈雲走在最前面,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
直到行至分岔路口。
溫雲昔身上帶着花長老給的地圖,但那圖極其簡單,隻有大緻方向。
瀾州二十五個族,各族除了戰争,幾乎隻會在黑石原互通有無,很多消息也是道聽途說。
地圖隻标出了各族的大緻區域以及山脈走向,實際路線基本沒有。
“阿雲,你覺得該選哪條?”
左邊那條往上,右邊那條向下。
往上的不一定是通向山頂,往下的不一定是通向山谷。
曈雲一般在東南邊活動,很少往西北方向走,對這裏也不熟悉。
溫雲昔準備碰運氣看看,“阿雲,我倒數三個數,我們一起說,若選擇相同,就走那條。”
曈雲無所謂地點頭。
“三、二、一。”
兩人異口同聲地喊道:“左。”
相視一笑,溫雲昔和曈雲提了提身上的背簍,勾肩搭背地往前走。
溫雲昔:“阿雲,我教你唱中原的歌謠吧。”
瞳雲:“嗯,你唱吧。”
溫雲昔清了清嗓子,大方地唱了起來。
“千裏山,綠樹兒站,百裏草,紅花兒俏,十裏妝,姑娘兒香。”
瞳雲:“……”
這歌的調兒怎麽那麽怪。
花離強忍着笑,跟慕流小聲咬耳朵,“咱們要不要提醒師父她唱錯了啊?”
慕流點頭,“好,你去吧。”
花離轉了轉眸子,又去摟辛涼的肩。“阿涼,你去提醒師父。”
辛涼無語地瞅着花離。
這麽明顯的坑,誰會去踩!
跟秦钰學過這首歌謠的四人都不敢提醒,憋着笑看曈雲被溫雲昔帶歪。
直到幾年後,大勝而歸的曈将軍當衆高歌時,才知道她又被溫雲昔坑了。
于此同時。
某處山林中,有隊人也在趕路。
隊伍最前方的人看起來頗爲矮小,渾身都用白色汁液畫着奇怪圖騰。
他頭上帶着紅色短羽冠,脖子上挂着大串的灰白手骨。
光着上身,腰上圍着塊獸皮,手裏的骨杖泛着黑亮光澤。
後面的人與他模樣相似,隻少了黑色骨杖和羽冠,脖子上帶着的手骨也換成了牙齒。
一行近百人,時不時大聲地嘶吼,驚起無數飛鳥。
隊伍中間有兩個綁了手腳串在棍子上的人,他們嘴裏塞着草,正瘋狂地掙紮着,嘴裏發出嗚嗚的悶叫聲。
若仔細看,會發現他們頗爲年輕。
兩人都有着紫色皮膚,頭發白中帶灰。
行至一處石台前,爲首之人手中的骨杖往下一揮,綁着的兩人就被放到了石台上。
戴狼骨面具的人走到兩人身邊,手中鋒利的骨刀用力劃開他們脖頸。
霎時,腥氣撲鼻,紫血噴濺。
無數人蜂擁而上,嗚咽聲和嘶吼聲響徹山林。
遠處,有兩隻隊伍越靠越近,正不斷朝這裏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