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隻有男人拇指大小,小巧玲珑卻功效極大。
三年前也是這樣,司佲拿着手裏的瓷瓶親自爲她處理傷口,冰涼透骨,可那些傷口也明明是因爲他造成的。
記憶如潮水翻滾而來,沈滿知移開視線,往上提拉着被子到身前,她坐在床上伸手推開靠牆一側的木窗。
院子裏的臘梅開得正豔,映入眼簾。
沈滿知斜靠着牆,手肘擱在窗上撐着側臉,看向窗外,一句“謝謝”回得漫不經心。
今天天晴,無風,室内門窗打開,也不覺冷。
司佲眼眸微動,上一秒還是那人精緻清冷的側臉,下一秒就是窗外豔麗的紅色臘梅,人比花嬌。
“若是昨夜回來,也不至于遭這種罪。”
沈滿知伸長手臂勾了一枝臘梅,不甚在意,“夜裏上山太危險,我惜命。”
司佲不動聲色看向她微微前傾的背,任何人說自己惜命都正常,唯獨除了她。
“你若是惜命,就不會輕易把身份随意暴露給别人。”
沈滿知夾着臘梅的手指微屈,折斷。
雕花窗外白雪紅梅,她慵懶輕笑,發絲拂過側臉,“他不是别人,他是和我是一起領過證的夫妻。”
“嗯,”司佲點點頭,“挂名夫妻也值得你相信?”
沈滿知微滞,這個“挂名”好像還是她親自和司佲說的。
司佲看着她的神情,接着道,“還是說,不告而别的那種夫妻,能讓你毫不顧慮地把命交到他手上?”
“啧,”沈滿知覺得頭疼,眼睫輕顫,細看卻是冷厲的神色,“先生什麽時候安排人在我身邊了,怎麽那晚在十裏洋場冷眼旁觀、不出手相救?”
她說完這句話,空氣中像是黏上一股膠感,氣氛莫名地凝固起來。
司佲這樣的人,浸淫在上位者的名利場中快要二十年,一句話裏有百八個心眼子,和他交談,得斟字酌句,才能明白他要說什麽。
要麽和他一起大言不慚地鬼話連篇,要麽答非所問裝傻狍子。
沈滿知就不一樣,非得往他槍口上撞。
司佲突然笑了。
若是隻看皮囊,當真是翩翩公子如玉仙骨,可當真扒開他的心,卻是黑色。
他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隻道,“憑你的能力,還搞定不了那群花架子?”
沈滿知撐着下颚,他管那群秦顯和花錢雇的打手叫做花架子。
她垂眸,撕掉手中臘梅折斷處的刺撓,“再完美的局,有了叛徒,都是死局,既然如此,我相信我的枕邊人,有何問題?”
一陣風穿堂而過,打破了原本的膠凝的氣氛,再次變得冷清。
司佲眼裏的神色變得濃稠,不知是不是因爲那“叛徒”二字。
“懷疑誰?”
“上次是跟蹤夏如賓制造事故,這次在十裏洋場,他們精确知道我的每一處位置,”沈滿知眉梢微挑,“我接粼江的任務,知情人除了你,還有誰需要我說嗎?”
司佲沒回答她的問題,“若是出了叛徒,跟蹤夏如賓那次,按照你說的第二種原因,對方提前知道我們的計劃,并且知道是你出任務,所以在G216國道布置兩年前的現場,引重要人質入局”
他彎了下唇,“所以,你是重要人質嗎?”
沈滿知微擡眼睫,戳破局面之後試探來得很直接。
靜默幾秒,司佲先給了台階下,“還是說,他們也隻是懷疑你?”
沈滿知掀開被子,一身水青色素袍垂至腳踝,她赤腳落下,踩在厚絨的地毯上,“懷疑我的也不止他們。”
司佲随着她走近緩緩擡眼,面前落下陰影。
沈滿知俯身撐在輪椅的扶手上,初雪佳人盈盈一笑。
“司佲,你想試探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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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