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128章 往事

張揚野性的邁巴赫一路駛向臨海一處别墅區。

沈滿知提着副駕駛一份喜慶的紅色禮盒,堂而皇之地打開了A棟16-2的門。

客廳沙發上的人正跟着電視裏的京劇腔調輕輕和着,仿佛絲毫不受進來的人半分影響。

沈滿知将禮盒放在桌上,坐在單人沙發上靜靜地聽完這一曲。

就像一個月前,她靠在青磚綠瓦院子的古樸樹下聽老人拉二胡,曆曆在目。

陳貴半眯着眼十分享受這惬意的腔調,揮着節拍的手随着曲調上揚收起,這才跳過了戲曲節目。

“你那相好的怎麽樣了?”

沈滿知眼眸輕揚,從電視屏幕上移開視線,“你說誰?”

陳貴瞥她一眼,“除了你那位先生,你還有别的相好?”

沈滿知俯身從桌上拿過禮盒,慢條斯理地拆開,“你關心他做什麽。”

“因爲你今晚要找我問的事,和他有關。”

陳貴說完看了她一眼,似乎很樂意看到她臉上特别的反應。

沈滿知拉開絲帶的動作隻略微停頓了半秒,随即從禮盒裏拿出一塊松子百合酥,外酥内軟,入口香甜。

陳貴眼皮跳了兩下,給他送的禮物,她倒是先吃上了。

沈滿知抽了張紙巾,“說說吧,誰請你去喝茶了。”

陳貴調低電視音量,摘掉夾在鼻梁上的舊式眼鏡,揉了揉太陽穴。

“你不如先聽聽,你托我幫你查的那對鳳凰金钗的事。”

沈滿知輕擡下巴示意他說。

“純金掐絲鳳凰金钗,價值不菲,半年前,你那名義上的妹妹拿着其中一支,在西區一家名叫運來典當鋪,換了錢财,不到半個月,便入了一個珠寶回收商的囊中。”

陳貴接過她遞過來的禮盒,也挑了一塊點心,“我去接觸了那位商人,他說這支金钗原本是作爲一場海外拍賣會的壓軸,在宣傳期間,就被一個華人買走了。”

沈滿知食指輕點,“隻有一支?”

“對,隻有一支,你當時說是一對,那典當鋪老闆告訴我,來典當的小姑娘隻拿了一支金钗。”

“那個華人,單純是出價高所以提前拿走了那支壓軸的金钗?”

“當然不是,”陳貴一臉地高深莫測,“那人在海外那片市場影響力很大,加上他的人脈和華人的身份,拍賣場的老闆很給面子,壓軸之物就換了另外一件與其媲美的珠寶。”

沈滿知沒有打斷他,隻靜靜聽着。

“我查過這個人,隻知道姓秦,是個年輕人,等我再确認是否是槐城秦家,突然就斷了線索,身邊幫我打探的朋友也像是被警告了一般,查不到其他的蛛絲馬迹。”

陳貴突然看向她,“你那位先生,在國外待了将近二十年。”

沈滿知眼睫微動,背上的傷口有些隐隐作痛。

陳貴話裏的意思是,買走這支金钗的人,很有可能是秦宴風,畢竟他在國外待了那麽多年,有足夠的人脈和實力。

“想低調買走一件與自己國家相關的藏品,但也沒必要藏着掖着。”

陳貴起身倒了兩杯熱水,放在茶幾上,“我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他可能想低調一點,但完成交接的合同都是别人的名義,這一點就有點問題了,很明顯,他不想被查出來。”

一般來說,高級買家買進珍貴藏品,通常都十分低調,但這種以别人名義買進的,确實少見。

秦宴風之前說起過,他有一個秘密,問她要不要交換。

如果秦宴風說的是這支金钗,可他如何知道這支金钗對她的意義?或者說這支金钗有其他秘密?

陳貴繼續道,“買家這邊斷了線索,我就想查一下金钗的來曆,大概有半個月,一個已經洗手退出古董圈的老朋友告訴了我一件事。

大概有二十多年了,有一個年輕女孩拿着一對金钗進了他的典當鋪。”

陳貴看向沈滿知,一雙渾濁的眼睛唯有黑眸透亮,“當時是完整的一對,那女孩有個很好聽的名字,他印象很深刻,叫湛雲清。”

沈滿知背後一震,唇齒間的留香一點點褪去,竟蔓延出一絲苦澀,喉間幾乎是艱難地發出聲音,“然後呢?”

陳貴沉浸在那位老朋友給他描述的當時畫面,并沒有注意到沈滿知的神色。

對這個年輕漂亮女孩印象深刻,不僅僅是因爲那個好聽的名字。

二十多年前,一切發展都如雨後春筍有欣欣向榮之勢,所有人都在爲迎接千禧年的到來而一派喜慶。

來典當鋪的人大多是這段時間發了家來贖回舊物。

那個年輕女孩穿着一身舊式學生裝,用一張絲帛包裹着一個盒子踉踉跄跄走進了那家并不起眼的典當鋪。

老闆正在擦拭桌上一對玉镯,看到瘦小的女孩闖進來,并沒有半分不腦。

開門迎客,他繞到前台,戴上眼鏡,接過女孩手裏的東西。

以淩空飛舞的鳳凰爲形,金絲盤出羽翼,振翅欲飛,镂空紋飾雕琢出玲珑剔透的輕盈與精細。

上等藏品。

“老闆,您看看值多少,我有錢了再贖回來。”

小姑娘急切的聲音拉回老闆自我沉浸似的喜悅之中。

老闆收斂了心底的喜色,看向面前清瘦的身影,她急需用錢,想是遇到了什麽難事,他咳嗽兩聲,倒也沒有說假話,給了小姑娘一個非常高的價。

“孩子,典當期限最長半年,若你半年後沒來贖回,便是絕當。”

十八歲的湛雲清臉色有些蒼白,攀在台櫃上的手抓緊泛白,最終點頭,“那就半年,老闆您一定要給我留着。”

陳貴半眯着眼,想起那位老朋友找到他說起這件事來,隐隐透出的内疚。

老闆做這行當,是興趣所緻,遇到喜歡的當做珍品收藏,其餘的按照行業規矩,該出的就出,從來都十分随性。

可是那個女孩,讓他留下了一生的愧疚,也成了他離開這個圈子的引線。

半年後,那女孩并沒有來。

老闆不知爲何心裏有絲惋惜,但随即就決定自己收藏這對金钗。

大概一個月後,那個女孩在一個雨天再次闖了進來,“老闆!”

女孩身上穿着依舊樸素的襯衫和洗得發白的休閑褲,鬓發濕潤貼在一張鵝蛋臉上,漂亮的一雙眼睛閃着細碎的光色。

老闆眯了眯眼,是那個名字很好聽的小姑娘,湛雲清。

沈滿知打斷陳貴,“老闆贖回給她了嗎?”

陳貴輕歎,“沒有,約定到期後,老闆将這對金钗收藏了,大概半個月後,有一位先生來買走了,所以湛雲清來贖回的時候,金钗已經不在老闆身上了。”

沈滿知蹙眉,“老闆既然喜歡,爲什麽要賣給别人?那人又是如何知道有這一對金钗的?”

陳貴看向她眼底的詫異,露出一絲不忍,湛雲清這個人他也查過,是沈家夫人,也就是沈滿知生母。

他和沈滿知有一樣的疑問,老朋友知無不言地告訴他,那一年發生了一件事。

十八歲女孩花費黃金萬兩、奔波數月,爲已故科研父母,證明清白,典當傳家之寶鳳凰金钗,收集證據最終平反,其中艱辛,外人隻略知一二。

湛雲清沒能如約前來贖回舊物,聽老闆說已經将金钗賣出去了,跌坐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沈滿知心口一窒。

她很少有這樣的情緒波動和情感觸動,不知爲何,一提及母親,明明隻有三歲那年極短的記憶,卻仍然難掩那股因血緣關系牽扯起來的七情六欲。

撕心裂肺太過了一點,湛雲清那樣嬌養長大又被現實折斷羽翼站起來的的美人,傷心起來比撕心裂肺還要讓人覺得心疼。

老闆實在不忍,走上去扶起小姑娘,“孩子,你已經爲父母證得清白了不是嗎?有些事就忘在過去,有些東西,該棄則棄。”

他話裏有話,湛雲清擡眸,眼底盈盈一汪水澤,滑落臉頰。

“清白?”

湛雲清嗤笑兩聲,那種還略顯稚嫩的臉卻有着超出同齡人的沉穩冷靜,“不過是他們摘清了自己的嫌疑,沒有再阻攔我罷了。”

她死死盯着老闆的眼睛,像是透過他在看别的人,“他們奪走了我父母的生命,連唯一的遺物也要從我身邊拿走,我要如何說服自己爲他們證得了清白!”

老闆身軀一震,頭一次在一個小女孩眼裏看到了窮途末路的瘋狂,心頭湧上無盡的愧疚之意。

半個月前,一位先生找到他要買一對金钗,老闆本意并不想賣,因爲他不太缺錢,當做藏品也算是一種享受。

但是他隻有一條命。

沈滿知驚出一身冷汗,從陳貴叙述的往事中回過神來。

陳貴看她臉色不對,替她說出了結語,“有人故意買走了那對金钗,而且是在……湛雲清約定期限贖回金钗的半個月後。”

若不是老闆心軟,含沙射影地告訴湛雲清另有隐情,她隻會覺得天意弄人。

可事實确是,在約定期限的那一個月内,湛雲清根本沒辦法離開那個地方,他們趁此機會買走了金钗,制造她與金钗無緣的假象。

沈滿知沉下心來,挑出其中詭異之處,“如果隻是一件貴重遺物,何爲要設計得這般缜密?”

陳貴深吸一口氣,“那對金钗合在一起,最粗的連接處,有一個卡扣,隻要将鳳凰首尾旋轉到合适位置,其中一支金钗便會自動打開,裏面可容納一指長的蜷縮的紙條。”

“裏面有紙條?”

“我那朋友說,當時他對這金钗愛不釋手,有天突然看出了端倪,但是一直沒找到何如打開,後來便被那位先生買走了,他後來想起這件事,直覺裏面肯定有不爲人知的秘密。”

沈滿知突然想起來,湛雲清戴着金钗的照片,是她婚嫁那年,左右側發髻兩支鳳凰金钗栩栩如生。

又是何原因,那對金钗回到了湛雲清手裏,如今重現于世,又被奪走?

“當年買走那對金钗的先生,我那朋友還記錄在冊,但時隔二十多年,找起來非常困難,”陳貴站起身來,歎了口氣,“我想查這支金钗,卻受到萬般阻難,可他們明顯沒有想要我的命,還記得我留在店裏的那副畫嗎?”

指鹿爲馬。

沈滿知點頭,“槐城最具權貴的人?”

陳貴聰明,留下的線索自然也要讓她能看得明白,“姓秦,結合當年那件案子,發生在槐城,隻有槐城秦家嫌疑最大。以他的身份,不敢随随便便要了人命,排除走黑路的人和秦家三爺,那便隻剩秦顯國和秦顯和兩兄弟。”

又是年輕人在海外買走了這支重現的金钗,唯有年輕一輩。

所以陳貴懷疑秦宴風也算是合理。

沈滿知垂眸不語,不知在想什麽。

陳貴直指要害,“他們現在又要奪回金钗,以你這麽聰明的頭腦,必然知道爲什麽。”

那對金钗回到湛雲清手裏顯然已經沒有了原來的秘密。

夜深寒重,屋内燒了壁爐,但沈滿知仍然浸出了一身冷汗。

她想要找這對金钗,僅僅是因爲這是母親湛雲清的遺物,就像當年湛雲清一定要贖回這對金钗一樣。

可她們都沒想到,這其中竟然另藏玄機,似乎可以窺見驚天秘密。

對方以爲她們要重查舊事,反而先着急暴露了自己。

湛雲清的死不是意外,她重新拿到這對金钗時有沒有懷疑過?又是什麽時候被對方知曉識破她的懷疑,最終死因成謎?

“小霸王,你還好吧?”

陳貴站在陽台關上半掩的窗戶,回頭看到沈滿知臉色一片蒼白。

這人經常去他那兒淘些貴重玩意兒,連家底都差點給他掏空,可窺見了那些往事,又覺得這隻小霸王挺可憐。

沈滿知站起身來,平複了一下浮躁的情緒,沒計較他的稱呼,“那支金钗,若不是沈珞拿去典當,我也不會追問,便也沒有那麽多舊事翻出來。

若是我母親并沒有任何懷疑的對象和留下秘密,他們斷然不會這麽着急買走金钗,另一支金钗,可能并不在他們手中。”

因爲隻有兩支金钗在合适的卡扣點,才能打開其中一支金钗的内部取出東西,他們無法得到裏面的東西,自然也不願讓她這個後人得到。

那麽,湛雲清一定是知道什麽,當初重新拿到那對金钗便已經有了懷疑,但由于某些原因,她無法再趟入這渾水,無法自救,便隻能想辦法隐藏秘密。

可是,很不幸,還是被發現了。

陳貴用那雙蒼老又精明的眸子看向她,似乎是憐憫,又什麽都沒有,“其實老一輩的事,老一輩便解決了,你何必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擔着?”

沈滿知隔了幾秒才慢慢擡眸,“她用了幾年,耗盡金錢和時間,以爲爲父母證得了清白,到頭來,沒想到還是因此喪了命。”

陳貴看着她走到門口又轉過身,眉目間已然是一片冷色,唇邊卻勾出一抹玩味兒的笑,“冤冤相報何時了,我隻是挺好奇這件事的。”

陳貴微張的嘴最終沒有勸說,有些人表面上和你随和惬意、談笑風生,實則真話全藏在玩笑裏,比如沈滿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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