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滿知脫掉大衣挂在衣帽架上,上前拉開凳子坐下,略帶一點驚訝,“你知道我要來?”
“我隻是碰巧餓了,”邊書面露無奈,将手裏的一碗面放到她面前,轉身回廚房再次系上圍裙,“下次來記得提前說。”
沈滿知将紙盒放在桌上,卷了兩下袖子,享受邊書的深夜小竈,寒冷的身軀也因一碗面變得暖和起來。
邊書重現端了一碗面出來,瞥見餐桌上的紙盒,是他慣常喜歡的那家手工牛軋糖。
“去舊街那邊了?”
沈滿知倒了一杯清茶,“嗯,辦了點事,順路買了點。”
邊書瞅見她喝水擡起的下巴處一道傷痕,“你又去打架了?”
沈滿知往後靠,輕啧,“什麽叫又?”
邊書看着她,不說話,顯然在等着她說實話。
知道瞞不過他,沈滿知心底輕歎。
她隻是去舊街獵影拳館找明藍借點人手罷了。
昨天碰到陸哲,才讓沈滿知驚覺,這幾年是或多或少交了些朋友,她自己是無所謂這些麻煩,但不能給這些朋友帶來傷害,從賀嘉到姜樾,再到典當鋪老闆陳貴……
還是孑然一身好,沒什麽牽絆。
所以才去找明藍雇人幫她護着點,從深巷裏出來時,就被幾個黑衣大漢攔住了去路。
不是她主動要打,是對方主動找她麻煩。
和上次一樣,那些人想抓她走,沒下死手,她才能勉強逃脫。
邊書懶得說她,低頭吃了幾口面,“什麽時候走?”
“除夕夜。”
“爲什麽非要等到除夕夜,”邊書用濕紙巾擦拭嘴角,拿過紙盒拆開,“三泉那邊的人緊盯着你不放,又碰上槐城上面換新人,你這個時候走最好,你等着這兩天繼續挨打?”
“是啊,”沈滿知擡手揉了下下颚的傷口,有點疼,“這個節骨眼上,他們還能分出心思對付我,你說,這新來的一批人中,有沒有他們的人?”
邊書拿出一塊糖遞到她面前,自個兒撕開一塊,奶香很足但不膩,浸潤唇齒之間。
沈滿知說的不無道理,三泉背後勢力倒台,正是一片混亂的時候,就算要找她算賬也是後事了,怎麽會一直抓着她不放?
“新上任的江濤,以及城建那邊的鄭源,都是槐城各個圈子極力拉攏的對象。”
沈滿知想起昨晚秦宴風稱呼的那位鄭科,好像是主動上前來攀談的。
“那位江濤,倒是沒什麽聽說過。”
邊書疊着糖紙,給她續茶,“才來半個月吧,短時間内傳播最廣泛的就是他那個行事高調、飛揚跋扈的獨生子。
以前在洛城就經常惹是生非,他爸給他處理過不少爛事,現在來槐城了,惡習也一并帶過來了,都說他爲這個兒操碎了心。”
真是有趣了,一個才來槐城半個月不到的太子爺,就已經知道她的名聲了。
想起典當鋪最中間那副畫布,沈滿知神色微涼,“槐城最有權勢的人是誰?”
“不好說,應該不是某個人,而是一個整體,你知道的,資本做不了主,背後必有保護傘,這牽扯就大了。
第三方的人,唯一能确定的是國内那家醫療機構的老闆,秦顯和,司佲已經查到了。”
沈滿知似乎并不意外,“你覺得江濤怎麽樣?”
邊書帶點打趣的意味兒,“秦宴風有個市政挂鈎的項目,最近正和江濤談合作,你昨晚打的那位少爺,正是江濤的獨生子。”
那她豈不是還真的給他添麻煩了?
邊書見她有些愣神,“他沒和你說什麽?”
他能說什麽?
他甚至體貼耐心地替她擦那雙打過合作方兒子的手。
“江棋北那邊沒人來找你麻煩吧?”
“沒有。”
沈滿知剝開那顆牛軋糖,她還是能分得清第三方的人以及江棋北身邊的護手。
“喜歡惹是生非不服管教的兒子,和愛子心切默默處理後事的老父親……高調的行爲舉止總是會幫忙掩飾人們難以看到的一面。”
邊書挑眉,理解她話裏的意思,“你是說,他們在掩人耳目,聲東擊西?”
沈滿知敷衍鼓掌,笑道,“和文化人說話都怕肚子裏沒點墨水。”
“……”
邊書起身收拾碗筷,“我找機會接觸一下對方,對了……”
他神色認真起來,“你留意一個人,之前一直在香江和國外兩地,你在秦家應該沒接觸過,這幾天才回槐城。”
沈滿知拿起紙盒掏了兩顆糖,示意他說。
“秦德揚,秦顯國最小的兒子,也是秦宴風的親小叔。”
早有耳聞,隻是從未見過。
她跟着繞到廚房,靠在立櫃旁邊,“爲什麽這麽說?”
邊書系上圍裙,将碗筷放進洗碗機,開始收拾案台,“秦德揚算得上是秦家最有望的繼承人,而秦家又是槐城名門望族,槐城權勢一代,理應算上他,反正你小心爲好,最好不要接觸。”
沈滿知了然,反正要走了,也接觸不了。
“邊老闆,我有個問題挺好奇。”
邊書聽見這個稱呼就腦殼疼,提前止損,“别好奇,不該問的别問。”
“你今年二十七,有床伴嗎?”
“……”
邊書擦拭菜刀的手微頓,蹭亮的刀面都體現出他的無語。
“如果你不來,這個時候,我應該在和美人共度春宵。”
她微哂,“我還以爲你正人君子,不會想這檔子事。”
邊書磨牙,“我是個正常男人,你問這個問題,莫不是懷疑秦宴風外面有人了?”
沈滿知笑笑,“當然不是。”
隻是對比一下罷了。
邊書瞥她一眼,趕人的意味兒很明顯,“天色不早了,你還不回去?”
沈滿知得到答案,退出廚房。
秦宴風也說他是個正常男人,可是他一身清白。
啧,難得。
秦宴風讓她這幾天住藍灣,幫他照料一下傻白甜,她下午走之前留了貓糧和水才出的門。
接近十一點回來,傻白甜沒有趴在門口的地毯上等她,客廳卻留有一盞落地燈。
她放下鑰匙,和沙發上的人對視。
隻隻趴在秦宴風的腿上,蓬松的尾巴耷拉在男人手邊,見到門口的人,突然探起頭看着她,和男人的眼神如出一轍。
“這麽晚去哪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