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眸挖了口蝦肉,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故作鎮定問:“那你的狗呢,認識多少異性?”
他一臉無辜道:“我隻帶過你一個人回家。”
宋時薇心裏冷哼一聲,淡漠道:“你也可以帶它去異性家。”
他不假思索說:“它也隻來過你的家。”
騙子。
她暗暗腹诽,勺子狠狠紮進番茄裏,開腸剖肚般地攪了兩下。
紀晏臣眼底盡收她的小動作,唇角極輕微地翹了起來,但面上還是漫不經意撩撥她:“你不信去問莫裏。”
她語氣不善:“它要是會說話我還問你?”
至少它嘴裏全都是真話,不像他,人證物證俱在還敢坐在這裏大言不慚狡辯。
“不過你爲什麽問這些?”
他作出困惑狀,少頃後陰陽怪氣說,“你是不是覺得,那個女孩兒可能跟明醫生很熟啊?”
“.”
宋時薇被他激得頭腦煩怒一熱,皺着眉沖口而出,“我覺得那個女孩兒跟你更熟!”
話一出口她瞟見他眼尾忽然淡淡挑起來的笑,恍然意識到自己又又又被他給套路了。
她臉頰蓦然熟成了粉色,憤然咬住唇,在桌子下狠狠踢了腳他的腿。他好整以暇應下了,一副恍然頓悟的神色:“所以,你在吃醋?”
她忿忿否認:“……我才沒有!”
他掀起唇尾,黑眸裏的寵溺帶着溫度:“真的沒有?”
她扭開臉嘴硬:“沒有!”
他閑閑道:“那我可就不解釋了。”
她冷冷嗆聲:“反正你滿嘴謊話也沒有一句能信的。”
紀晏臣聽言笑了:“除了看見醫生是假的,今天其他的話全都是真的。”
“她叫顧婉,是名記者,經常跟拍我們任務,常來局裏,隊裏的幾條警犬她都認識。”
她默着臉色沒作聲,停了停,他繼續淡聲道,“我們第一次見的那段你最想銷毀的視頻,也是她拍的。”
宋時薇意外怔了瞬,面前人接着說:“她跟我說上午看你覺得眼熟,但一時沒想起來就被電話叫走了。回家後她想起來了給我打電話,說最近在籌備一檔職業女性的專欄,想請你做嘉賓。”
“話我傳達到了,要不要幫忙你自己決定。現在說說今晚的正題。”
他傾身盯着她的臉,聲線低沉溫柔,“消氣了嗎,寶寶?”
宋時薇握着勺子默然不語。
本來她也沒生氣,就是……有點悶而已。
她不想跟他說剛才在手機上看到的新聞評論,更不願跟他說出自己微妙又敏感的心理,因此沉默長久,最終沒頭沒尾悶悶吐出一個字:“鹹。”
紀晏臣停頓一瞬,而後了然她的心思,淡笑道了聲抱歉,起身倒了一杯溫水。
他站在椅子旁靜靜看着她咕噜咕噜喝了半杯。
她放下水杯擦了擦唇角,反應過來擡眸問:“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他理所當然示意她面前的杯子:“續杯。”
“你還挺有服務意識。”
宋時薇不鹹不淡拉長了聲音揶揄,“快坐下吧。”
面前人很聽她的話,立刻利落拉開她身邊的椅子緊挨着她坐下了。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仿佛就等着她這一聲令下一樣。
宋時薇無奈:“……我讓你坐回去,誰讓你坐這裏了?”
“我理解錯了嗎?”
他一臉無辜,态度倒是極其良好,“下次再改行不行?”
她抿唇擡手暗戳戳推他的腿,被他捉住了扣在大掌裏不放行。
兩人在桌子下幼稚地暗暗較了一番勁後,她累了,放棄抵抗,仰起臉輕聲問他:“你吃完了?”
他的手輕輕捏着她的:“是。”
她往他面前的盤子瞟一眼:“吃這麽少。”
他淡淡嗯一聲,擡起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下:“高興飽了。”
宋時薇輕輕哼了聲,别開臉掩住了微熱的耳尖,岔開話題:“剛才小靜給我打電話。”
他問:“說什麽?”
她道:“她說對方約了她見面,她害怕,讓我陪她一起去。”
身旁人臉色略沉,半天沒有說話。宋時薇擡眼看他,晃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回應。他看她一眼,低聲問:“我也跟你一起去行不行?”
她頓了下:“當然不行,你氣質太正了,進酒吧那種地方目标也太明顯了,要是遇見經驗豐富的保安你連門都進不去。”
他收起視線,像是預料到了她的答案,沉靜表态:“我不希望你去。”
“爲什麽?”
“危險。”
宋時薇笑了,輕輕握了下他的手:“沒事,你忘了我在出租車上的戰績了?”他眸色不明冷嗤:“那是對方太弱,一點訓練也沒經受過。”
她聞言不悅側目。
紀晏臣看着她的眼色,歎一聲,低下聲音耐心哄着:“我不是質疑你能力的意思。你的技術已然達到了頂峰,但在體力上因爲性别限制存在天然劣勢。”
這話倒是沒錯。
宋時薇想了想,又說:“我隻是陪她去見對方一面,應該不會有沖突。”
“再說我也已經知道他們的手段了,隻要小心一點應該沒什麽問題。”
他臉色凝重:“他們這些人常年在陰溝裏泡着,手段防不勝防。”
她俯身略微靠近他:“我知道,但我也是專業的呀。”
他卻不像往常因爲她的身體貼近和撒嬌語氣妥協,表情仍舊很不明朗:“你把她交給我們不行嗎?讓袁也找他們隊裏的女同事陪她過去,這本來就是他們的案子。”
宋時薇暗暗抿唇無聲歎氣。
她當然也知道這件事其實與她無關,可是上次她跟小靜提起去公安局協助調查時對方的反應非常激烈抗拒,甚至直接關機消失了幾天,才又給她發來信息爲那天自己的激動言辭道歉。
小姑娘顯然已經把她當成唯一的救命稻草,寄全部的期望于她,希望她能無聲無息幫助自己解決這個麻煩。
然而她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承擔了如此沉重的壓力簡直有苦難言,隻能盡力幫助小靜和袁也兩邊同步信息,争取早日将嫌疑人捉拿歸案。
她心裏無奈,拉了拉身旁人的手,軟聲争取他的支持:“就這一次,好嗎?”
紀晏臣沉默許久,最後也沒說好還是不好,而是低沉出聲:“顧婉那邊我幫你回絕。”
她愣了下:“爲什麽?”
這兩件事有什麽關系?
他靠在椅子上,語氣有點煩躁:“你是蠟燭嗎?這些人全都要你幫忙,要你奉獻,燃燒你一個,照亮她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