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晏臣迎着她驚疑的打量視線若無其事跨進門,心不在焉說:“剛才去把你前男友打了一頓。”
宋時薇心裏一驚,而後意識到他在開玩笑,在他腿上踢了一腳。
他裝痛往她身上倒,她皺眉推他,被他纏着腰抱住,用力收緊了手臂。
她推不開他,惱火兒道:“衣服都被你弄髒了!”
他聽言故意拿臉在她臉上蹭了蹭:“人也被我弄髒了。”
“……”
宋時薇有時候挺拿他這沒皮沒臉的勁兒沒轍,嫌棄用手背擦了擦臉頰,他也跟着低頭黏糊糊啃上來,她怎麽躲都躲不開,煩得小腿亂蹬,在他腿上沒有章法胡踢。
一碼歸一碼,他半夜去出任務是很辛苦,但她現在也還沒有消氣。她一邊艱難拿胳膊抵着他的靠近,一邊身體拼命往後躲,抗拒得腰都快折過去了。
紀晏臣見狀笑了聲,戲谑誇獎:“我女朋友柔韌性不錯啊。”
宋時薇賭氣哼了聲:“我不是!我不配!”
他眸色莫測看她數秒,突然俯身抱起她放在玄關的矮櫃上,兩隻大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将她牢牢圈禁在自己的壓迫氣息之下。
宋時薇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心髒錯律半拍,拖鞋也掉了一隻,後背被迫繃直緊貼在冰冷的牆上,再也無處可躲。
他俯身壓近在她鼻尖上輕輕吻了一下,望着她的眼睛低聲服軟:“别生氣了,我錯了,寶寶。”
他的聲線本來就低沉,幽暗夜裏尤甚,用北方人特有的字正腔圓咬出這樣親昵的字音時顯得格外正經又晦澀。
宋時薇感覺到自己耳尖被燙得微微泛起熱,但好在房間裏隻開了一盞幽黃的壁燈,她裝作不爲所動,冷聲問:“你錯哪裏了?”
他認罪态度良好:“錯在不該上綱上線,陰陽怪氣。”
她闆着臉問:“下次呢?”
他從善如流:“下次還敢。”
宋時薇:?
她就知道他在耍她,羞惱咬唇要打他,被他先一步預判握住小拳頭放在唇邊親了親,臉色無辜又委屈:“我說的是下次[不]敢,你多聽了個走字旁。”
神他媽多聽了個偏旁!!這種鬼話也就隻有他能面不改色說出來!!
宋時薇忿忿抽出自己手,推着他要從櫃子上下來,被他壓住腿不準。
他俯下身來要吻她,她擡手擋住他的臉,沉下聲音嚴肅道:“紀晏臣我沒在跟你開玩笑,今晚我真的很生氣。”
不接電話不是他故意的尚可原諒,但一提起前任來他這副偏激的狗脾氣就上來實屬無理。
他已經是成年人了,又不是高中時會爲了女同學跟人打架的愣頭青,哪來的這麽大的醋勁兒?
他靜片刻,低頭在她手心上輕輕舔了幾下,仿佛做錯事情向主人示弱的小狗。
“對不起。”
宋時薇冷眼看着他,不說話。半晌,他接着低低說:“我隻是很嫉妒你維護他。”
“我沒有在維護他。”
宋時薇迅速出聲否認,而後神色複雜别開眼,隔許久,聲音很輕說,“我是在維護我自己。”
“他是過去時,代表我以前的選擇,你把他貶得一文不值讓我覺得以前的我也很差勁。如果我這麽刻薄說你的前任,你也會很不舒服覺得不耐煩吧?”
他回得痛快:“我沒有前任。”
宋時薇無奈舉例,“那如果以後,你的下一任這麽陰陽怪氣譏諷我,你能理解這種感覺了吧?”
他毫無停頓:“我也沒有下一任。”
她擰起秀氣的眉頭:“我是說如果,你煩不煩?”
面前的人就好像被編程好的機器人,沒有考慮地笃定沉靜回:“沒有這種如果。”
深寂黑夜中,兩人靜靜相視長久,最終,是宋時薇抵擋不住他眼裏的溫度與壓力,先一步敗下陣來扭開臉,輕輕抿起唇角沒再說話。
算了。她默默安慰自己。男人這種東西,就别指望他能對另一個男人産生同理心。
停頓片晌,宋時薇再次平靜開口:“以後我不會再提起他,但不隻是在這一件事上,你的脾氣要收斂。”
她說着眉眼忍不住又凝起來,“你這麽刻薄真的讓人很郁悶。我打不過你,也吵不過你,等情緒積攢得久了到忍不下去那一天,我就隻能離開了。”
似是被她最後一句話給威懾到,面前人沉默半天,大掌握住她的兩隻手小心翼翼扣緊,低聲表态:“我改。”
“但是你說打不過我這件事,”停了少頃,他鄭重提出異議,“我肯定不會還手。”
宋時薇擡起眼:“上次是誰把我推到地上去的?”
他俊朗臉上終于露出些許尴尬:“……那是個意外。”
她冷冷睨他:“我怎麽知道下次會是什麽意外?”
看他被自己訓得神色蔫了下去,宋時薇心裏的氣終于消了一點。
她瞟向他擦破的手臂,闆着臉低聲問:“除了胳膊還有哪裏受傷了?”
他可憐巴巴擡起臉:“心裏。”
宋時薇看他這副樣子心裏不禁失笑,但面上沒有露出來,依舊不鹹不淡道:“内傷我也沒辦法,手臂我還可以幫你上藥。”
面前的人沒動,默着臉色不知在想些什麽。她看看他的臉,奇道:“你不用我幫忙是吧?”
他沉默片刻,輕聲問:“你是真的覺得我還會有下一任嗎?”
宋時薇怔了下,沒有否認:“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可是我們才剛在一起。”
他靜靜望着她的眼睛,“你對我們的以後,很沒有信心?”
夜愈發幽深寂靜,客廳的落地窗上模糊映出兩人暧昧相纏的剪影。
女人裙擺下的小腿勻稱白皙,垂在男人的遒勁腰側顯得越發柔弱纖細。
似是感受到面前人身上的沉靜壓迫感,她小巧的圓潤腳趾不安地微微蜷起,腳跟輕輕蹭到男人工裝褲的口袋,被男人察覺到擡手握住,粗糙的溫熱大掌輕揉着她腳心,垂眼低聲自語:“怎麽這麽涼。”
宋時薇怔然從他的深邃眼眸裏回過神,有些心虛别開臉說:“……我剛才隻是打個比方。”
他視線重新定到她側臉上,慢條斯理追問:“你會在什麽情況下離開我?”
她略微蹙起眉:“這我怎麽知道?”他的語氣平淡又笃定:“可是我知道,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會離開你。”
這明明是句很不切實際的話,就像熱戀時的情侶随口說出的山盟海誓一樣不着邊際,但是從面前人的口中說出來卻有種莫名令人覺得可信的魔力,可同時,也讓人倍感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