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笑看他一眼:“你上什麽火啊,是我跟他的事。”
他不滿啧了聲:“我不是你哥嗎,給妹妹介紹了這麽不靠譜的男人我能不上火嗎?”
宋時薇靜默少頃,握着勺子淡淡道:“他沒有不靠譜,隻是跟我不合适。”面前人繼續問:“我看他最近辭職了,已經不在醫院了?”
她嗯了聲。
齊衡搖頭笑了下感慨:“本來家裏人盼着你們結婚有一半是他單位的原因,這回他們也沒話說了。”
宋時薇吃着食物沒說話。他接着又問:“你最近有什麽情況沒?我們院新來個博士,人很年輕,長得不錯。”
宋時薇無奈擡起臉:“你給我介紹過一個還不夠?”
齊衡舉着叉子信誓旦旦:“這次這個小夥子真不錯,研究方向有前景,人也穩重,領導特别喜歡他。你要是最近沒人選不如先跟他見一面,成不成的以後再說嘛。”
宋時薇揉了揉眉心,決定還是主動坦白,否則他會找嫂子來繼續遊說自己:“我現在”
耳側一道稚嫩的童聲突然奶裏奶氣響起:“姑姑!你的狗來電話了!”
這家西餐廳均價不菲,環境優雅安靜,但這一刻的空氣已然上升到寂靜。
隔壁桌的人聞聲默默投來意味深長的打量視線,當然反應最大的還是離她最近的齊衡,面部肌肉在[不可思議]與[原來如此]之間反複抽搐和橫跳。
宋時薇:“……”
身旁的小家夥還在眨巴着大眼睛天真拱火:“姑姑你哪裏買的狗這麽聰明?我也想要!”
别說話了,大侄女。
宋時薇低頭朝齊笙做了手勢,示意她公共場合要保持安靜。
她拿起手機跟齊衡低聲道:“我先出去一下。”
宋時薇離開後,齊笙踏下椅子爬到爸爸那一側的座位抱着他的腿撒嬌:“爸爸,我也想要小狗!你也給我買一隻嘛好不好?”
老父親臉色複雜看着女兒可愛的小臉半晌,摸着她的頭語重心長道:“寶貝乖,别着急,有些東西等你長大之後就有了!”
紀晏臣站在店外的步行街等待,一見面對方就繃着張漂亮的小臉拿包打他。
他把人擁進懷裏,任由她發洩完,一邊揉着她的手,一邊低頭問:“怎麽了?”
宋時薇從牙縫裏擠出來:“你改的備注,丢死人了!”
他的反應淡定,完全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丢人也是丢我的,你怕什麽。”
見她清冷臉上仍舊郁郁難歡,紀晏臣嚴肅起來,正色說:“誰笑你了?你帶我回去,給他們看看。”
宋時薇煩悶踢他的腳:“你有什麽好看的?”
面前人摟住她的腰,附在她耳邊一本正經低聲問:“我不好看嗎,主人?”
人來人往的潮熱夏夜裏,熱意絲絲縷縷潛進耳膜,燙得宋時薇心髒砰砰輕跳。
霓虹光下他的五官更顯立挺俊朗,那雙人前總是冷冽的黑眸含着笑意看她時,給人一種被格外偏愛的錯覺。
她安靜數秒,垂睫輕聲岔開話題:“剛忙完?”
他嗯一聲,握着她的手往前走:“晚上吃飽了嗎?”
“飽了啊。”
宋時薇擡眸看他側臉,“你還沒吃?”
“嗯,沒顧上。”
“那先去吃點兒什麽?”
紀晏臣往前面街邊的店招上掃了眼,揣測着她的喜好,問:“日料吃嗎?”
“我中午剛吃的日”
話說到一半,宋時薇下意識緘口,停頓半刻,道,“不過我也吃不下了,你想吃就去吧。”
身旁人點了下頭,随口問:“中午跟同事出去了?”
她不想節外生枝:“是。”
兩人進店。紀晏臣點了份拉面,還有幾份小食。
宋時薇小口慢慢吹着一個丸子,半晌,問面前的人:“有進展嗎?”
他喝了口水,淡聲道:“差不多還是那些。”
“壓力大嗎?”
“袁也他們壓力挺大的。”
她擡眼看他:“宏京那邊是不是不太好入手?”
他嗯了聲:“今天他們過去調查時章鳴的人倒是很客氣配合,但是暗示得也很明白,意思這裏不可能被他們查到東西,讓他們不用再浪費時間過來。”
宋時薇詫異道:“這麽明目張膽?”
紀晏臣點了下頭:“畢竟宏京背後.”
兩人相視一眼,後半句沒說出來的話心照不宣。
穿着和服的服務員端着拉面上來,恭謹道了聲慢用後退身離開。
宋時薇怔然盯着面碗上的熱氣,試探開口:“如果.”
紀晏臣拿起筷子擡眼:“什麽?”
她不太确定說:“如果有宏京内部的人可以把信息傳出來。”
他下意識問:“誰?”
宋時薇靜默着沒有作聲。
她其實也沒完全想好,要把明叙介紹給他們嗎?
但看她的猶豫神色紀晏臣就已經懂了她所說的是誰。
他俊朗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不冷不熱開腔:“宏京是你朋友的升财路,你覺得你能說服他斷了自己的财路?”
宋時薇覺得他的腔調刺耳,蹙起眉脫口而出:“是他主動來找我,說想幫助.”
話說到一半她意識到壞了。
面前人的眸底倏然間變得更加陰戾,神色不明看了她半天,靜聲诘問:“你中午是跟他出去的?”
宋時薇自知跟明叙吃飯事小,而是她隐瞞他的行爲更爲嚴重。
她自覺理虧,但一來自己不是有意,二來兩人正在争執中,她不願低頭,别開眼平靜道:“我們現在在說工作。”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冷冽,讓她感到陌生:“現在是我的非工作時間。”宋時薇沒料到他反應會這麽大,語頓片刻,而後退步:“那不說了,你先吃飯吧。”
兩人在令人如坐針氈的低壓氛圍中沉默吃完了這頓晚餐。
原本他們計劃飯後去夜市散步,在這個氣氛下也自然擱淺,從餐廳出來後兩人一前一後徑直上了車。
宋時薇是真心覺得這點小事不至于冷戰,路上主動開口求和:“我不是有意想瞞你,我隻是不希望你又因爲他多想。”
身旁人的臉色沒有和緩,沉默片晌,冷漠評價:“我覺得你的提議不可行,與他和你的關系無關,是這個人的人品不行,無法信任。”
宋時薇怔了下,擰起眉道:“你爲什麽說他人品不行?”
她也不是想替明叙說話,而是她跟他分分合合五年對他做出判斷是有據可依的,可面前人才見過他一次就這麽下定義是不是太武斷了?
但這話落在紀晏臣耳裏完全就是她在維護對方。
他面無表情望着前方的路,沉淡聲線裏不動聲色透着危險:“你的意思是他百分之百值得信任,可以委以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