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嗎?”她擡起眼問。
他确實有點渴,喉結滾動了瞬,拽正了襯衫領子道:“好。”
宋時薇進廚房拿了兩瓶水出來,他接過去擰開一口氣喝了半瓶。
她在沙發坐下來起手機看群裏消息,不到半分鍾就扛不住别開眼,無奈出聲道:“……你去看電視,别總是盯着我看。”
臉皮都要被他的目光給燙出洞來了。
紀晏臣聽言垂下眸,轉而握住她的手,修長手指密密插進她的指縫,相纏的膚色一暗一明,一強一弱,差别截然分明,看起來莫名晦澀。
“明天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停了瞬,他主動補充,“我在車裏,不讓你同事看見。”
宋時薇不太自然從兩人的手上收起視線,漫不經心嗯了一聲。
“想吃什麽?”他問。
她一時猶豫不決,他輕輕捏着她的無名指節,低聲提議:“我給你做?”
她想不到更好的去處,點頭:“也行。”
“那明晚先去超市,然後去我家?”
“好。”
宋時薇應了聲後想抽出手,但他不讓。
她輕輕皺眉,嫌他粘人:“熱,都出汗了。”
紀晏臣稍微松開她的手,指腹在她手心探究碾過:“我沒有,是你出的嗎?”
他側眸看她,認真關切:“你很緊張?”
宋時薇怎麽會讓他得逞,嘴硬道:“……我當然也沒有。”
他示意她另一隻手,淡淡命令:“給我看看。”
她暗暗攥緊右手,面色不悅嗔他:“你幼不幼稚?”
紀晏臣面不改色,淡然接受她的批評:“男人本來就很幼稚。”
語畢他忽然松開她的手從背後突襲攥住她另一條手腕,宋時薇慌亂推着他要往後躲,但手臂被他鉗着難以施展,情急之下她屈起手肘朝他肋骨擊了過去。
多年實戰訓練形成的身體本能讓紀晏臣下意識側身躲開了她的進攻,同時擒住她的小胳膊猛地往前一推,而後他倏然反應過來這人好像是他女朋友,不是他戰友,更不是他敵人。
……壞了。
宋時薇被他毫無收斂的強大力道驚得花容失色,整個人失重往地上栽了下去,屁股滑下沙發前還氣得不忘擡腿在他腰上踹了一腳洩憤。紀晏臣瞳孔震顫,反應過來的刹那迅速撲過去護住了她的頭。
兩人同時摔進地毯裏,幸好沙發的高度不高,地毯也足夠松軟,宋時薇擰着眉悶哼一聲,除了手臂在茶幾上磕了一下有點麻以外沒覺得有其他不适。
紀晏臣神色緊張盯着她的臉:“你怎麽樣?摔沒摔疼?”
宋時薇氣得窩火:“你說呢?你說我疼不疼?”
他低下頭沉默檢查她的手臂和膝蓋,少頃後,嚴肅擡起臉正色道:“要不我今晚留下來照顧你吧。”
落井下石完了還要趁火打劫,宋時薇長這麽大就沒遇見過這麽厚顔無恥的人,擡起腳在他身上憤憤亂踢:“你滾!”
愉悅的低沉笑聲從面前人的胸腔裏清晰傳出。
他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亂蹬一通,俯身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低聲道歉:“我錯了,是本能反應。”
宋時薇不聽他的,忿忿抽出自己的手在他脖子上抽了一巴掌。他吃痛嘶了一聲,而後低下臉好脾氣地示意她繼續。她也沒客氣,揚起手還要再甩下去時,她忽然遲鈍意識到,兩人此刻的姿勢好像暧昧過頭了。
他跪在她腿間,一隻手松松握着她腳踝,另一隻手撐在她身側,上半身虛虛壓在她身上,目光深沉又炙熱地盯着她,臉龐與她的距離不及咫尺。
宋時薇茫然張着唇思索片刻,臉頰慢慢漲紅的同時,更氣了。
這人害她摔倒後第一時間竟然不是扶她起來,而是任由她躺在地上對她上下其手,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在氣氛再次陷入黏膩之前,她狠推了他一把,從地上爬起來,闆起臉下逐客令:“十點了,你該走了!”
紀晏臣坐在地毯上看着她,半真半假關心:“你真沒關系?我真的可以留下來照顧你。”
“……謝謝你,死不了。”
宋時薇沒好氣嗆了他一句,拽起他手臂硬将他硬拖起來。
他不情不願借着她的力道站起身,被她推搡到玄關時,回身抱住了她。她不讓吻他就在她臉頰上又親又啃,毫無章法但力道卻兇,弄得兩邊都濕乎乎黏膩膩的。
宋時薇又羞又惱又掙紮不開,最終不得已屈服于他這種惡犬撲食式的道歉方式,被迫接受了他的歉意,勉強從牙縫中擠出來:“……我原諒你了紀晏臣!真心的!”
匆匆把他推出房間,敷衍道了聲路上小心後宋時薇迅速關上房門,低頭拿手背嫌棄擦着紅透的臉頰,小聲恨恨嘟囔:“髒死了……我在跟狗戀愛嗎……真煩人……”
與此同時,電梯裏的人看似淡然壓着唇角,實則黑眸裏的笑意已經濃到溢出。
他站在車前打通電話,沉淡聲線裏藏不住的愉悅:“吃夜宵嗎,我請客。”
夏日晚間的燒烤店内人聲鼎沸。
靠窗圓桌上的一左一右兩人探究盯着紀晏臣脖子上清晰的纖細指印,半晌,看起來年紀稍輕的男人啧啧感慨:“嫂子下手真狠呐。”
另一個人要比紀晏臣還要年長幾歲,一身結實的肌肉,沉聲嗔他:“你懂什麽?打人不打臉,弟妹多給面子啊!”
紀晏臣握着杯子,唇角淡淡噙着,一點不像是吵架了的樣子。
沈舟擡起眸在他臉上狐疑巡視一周:“我說,你對人家做了什麽?”
這得是做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才能理虧到被人家打了還偷着樂?
他安靜片刻,峻冷臉上略微浮現出尴尬之色:“……我把她從沙發上推下去了。”
兩人:???
程肅大驚失色:“哥!你這可是家暴啊!要不得啊!”
“……我當然不是故意的。”
紀晏臣冷淡瞥他一眼,有些無奈擰眉,“身體本能反應。”
另外兩人聽言陷進思考。離開部隊後他們有的轉業,有的轉警,大家都曾是有點本能反應在身上的實戰精英,點了點頭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