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紀晏臣撓着脖子低聲打破僵局:“有沒有止癢的藥?“
宋時薇回過神,熱着臉走過來沉默在茶幾前蹲下,拽出一隻小巧的透明藥箱。
她心煩意燥悶頭翻着箱子,腦子裏繁亂不堪。
其實陽台上那二兩布料根本不是她本人的取向,那是上周姚佳佳以慶祝分手煥發第二春爲由特意送給她的,黑白灰各一,她勉強在裏面挑出最保守的一條洗了,結果還沒等穿上一次呢,先讓他給看見了。
她不禁自責懊惱,轉念心髒忽又驚恐一沉。
他該不會以爲她平常一直穿得這麽性感吧?!
宋時薇越想越慌,越慌動作就越亂,終于心神不定從箱底兒翻出來一罐蚊蟲叮咬的藥膏,翻找間帶出來了上次他買給她的那聯體溫貼。
紀晏臣垂眼看見包裝沒拆,側眸看她:“上次沒用上?”
她站起身悶悶回:“這是給小孩兒用的。”
“店員說成年人用也可以。”
他俯身用長指拎起來一貼,若有所思看一眼她的臉色,一本正經提議,“你現在看起來溫度有點高,要試試嗎?”
“………”
宋時薇咬唇羞惱回身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腳,把藥扔進他懷裏。
他唇角的笑意似有若無,她悶着氣看他左手在蓋子上滑了兩下,而後擡起臉無辜求助:“太緊了,擰不開。”
宋時薇嫌棄瞥他一眼,伸接過去時突然被他反手牢牢攥住手腕,下一瞬她整個人瞬時失重,被他猛然發力拽進懷裏抱住。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識抵着他的肩推拒掙紮,但他的力道根本不容抗拒,兩條手臂毫無撼動地将她擁更緊。
宋時薇蹙起眉想發脾氣,可又想到人是她自己留門放進來的,糾結語塞片刻,最終無奈妥協道:“……你不上藥了?”
“等一下。”
他輕輕回複,低着頭靜靜抱她半晌,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仿佛隻是在小心确認兩個人的關系确實發生了變化。
宋時薇被他這樣抱着,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取而代之的心情有點微妙。
之前兩人每一次的身體靠近都是以劍拔弩張收場,此刻突然安靜下來,讓她感覺有些陌生,也有些新奇。
客廳中的空調悶悶轉着,不太冷的冷風吹在沙發旁小桌快要燃盡的蠟燭上,淡淡的柑橘香撐着最後一口氣在房間裏彌漫開來,甜澀撲鼻。
宋時薇一向手腳涼,空調溫度不敢太低。客廳裏本就不冷,兩具身體貼在一起更是升溫。
她暗暗用手肘推他的腰,暗示他在她翻臉之前适可而止,他卻反而将頭壓得更低,呼出來的熱氣毫無浪費浸進她頸下的輕薄布料裏,幽怨開腔:“外面很熱,還有很多蚊子。”
宋時薇自知理虧,抿了抿唇,低低說:“怪你運氣不好。”
他問:“就不怪你狠心,非得讓我藏在外面?”
“那你想藏哪裏?”
“我不想藏。”
她眸光微微暗了下,沒有回話,側開臉試圖躲避後頸上灼熱的層層戰栗,可她人在他懷裏,又能躲到哪裏去。
面前人繼續幽幽道:“我以爲你會讓我在走廊裏等一宿。”
她輕輕喊一聲,嘴硬說:“我是不想浪費食物。”
“浪費我就沒關系?”
他下巴略微用力抵在她肩上,傲嬌控訴,“膝蓋好疼,腳也疼。”
宋時薇無奈抿唇:“紀警官,你這樣糟糕的健康狀況會讓我很後悔放你進來。”
“後悔也晚了。”
他低笑一聲,将她擁得更緊,溫熱氣息噴灑在她耳側的敏感地,語氣既像是撒嬌,又像是警告:“你都趕過我三次了,不可以再趕我走了。”
宋時薇艱難忍耐着耳後的癢意,眸色複雜靜默半晌,輕輕閉了閉眼,嗯了一聲。
得到她的明确保證,面前的人似乎終于放松下來,擁在她腰上的手臂也稍微留出間隙,小狗一樣輕柔蹭着她的發頂,乘勝追擊請求:“我會做得很好的,你也給我一個機會吧。”
宋時薇心髒被他蹭的柔軟晃動,緘默片刻後仰起臉,剛啓開唇要答話,他似是等待着時機一般,低頭吻住了她。
不同于昨晚那個侵略性質極強的吻,這個吻纏綿悱恻。
他的動作溫柔而強勢,微涼的清冽氣息纏綿吮吻着她的唇瓣,尖銳齒尖小心翼翼碾過她唇角裏的傷口,唇舌缱绻撫慰着她的痛楚,也慰藉着她的不安。
空氣中的兩道呼吸越纏越密,快要分不清晰。
宋時薇輕閉着眼,烏黑眼睫輕顫,心跳又重又密,整個人像是即将被他渡過來的氣息溫柔溺斃。
恍惚中她的手指不自覺攀上他的腰際,她思緒迷蒙着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推拒還是靠近,但此刻她一切模淩兩可的行爲在對方眼裏顯然都是鼓勵,扣在她腦後的大掌緩慢用力,加深了這個吻。
時間的流速仿佛在這一刻扭曲,她不知道過了多久,隻淩亂記得最後停下來喘息時他皺到不堪的襯衫下擺,還有他漆黑瞳孔裏自己霧蒙蒙的眼。
他低頭缱绻啄着她的鼻尖與唇尾,半晌,嗓音微啞問:“你剛才要說什麽?”宋時薇靠在他身上緩了半天的神,終于模糊想起來他們剛剛最後的對話:“我想……先不要公開。”
紀晏臣動作明顯一僵,臉色不明陷進沉默。
不想在好不容易剛進一步時給她太大壓力,片刻後,他低聲答應:“好。”
他擡手揉揉她的頭發,輕聲問:“還吃飯嗎?”
宋時薇搖搖頭,早被這一晚上的烏龍折騰得沒胃口了。
“你上完藥回去吧,不早了。”
紀晏臣掀眸看了眼牆上的時間,沉淡道:“我十點走。”
他一晚上都蹲在外面喂蚊子,才進屋還沒等坐一下就趕他走,誰家的女朋友會這樣?
哦,是他家的。
那沒事了。
面前人沒有說話,态度默許。
紀晏臣心裏對于兩人關系的變化還隐約有種不真實感,又眷戀抱了她一會兒後,在她的無奈輕嗔中戀戀不舍放開了她。
她擰開藥膏遞給他,他接過去在手臂和後頸上被咬的地方塗了一層。
後背上有塊兒位置他自己夠不到,他略微俯下身,她站在他身側,手指沾了透明藥膏後從他領子裏探進去,觸感柔軟又滑膩,與他自己指腹的粗糙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