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搖了搖頭,将書放回到原處,起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正要踏出房間時,門簾突然被人從外面掀開。
宋時薇怔愣一瞬,還不等她反應,門外的人已經快速走了進來,天然的強大壓迫感逼得她本能後退半步,後腰撞到桌子上。
“你……你怎麽?!”
她驚詫看着面前神色自若的男人,他的身高在小隔間裏顯得壓迫感十足,幾乎擋住了所有的光源。
紀晏臣淡定環顧了眼房間,最後視線定到她臉上。
不同于方才在戶外時的沉戾,他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淡然中暗藏鋒利,靜聲詢問:“宋檢察官,你今天不是要回家嗎?”
宋時薇因爲他的逼近下意識往後又靠了靠,略有心虛回答:“……臨時有變。”
他淡淡說:“我等了你一天。”
她鎮定回:“我沒有讓你等。”
再怎麽心虛她也不會本末倒置,她是錯在引狼入室,可不是錯在跟别的男人約會。
他的身份隻是追求者,憑什麽來僭越質問她不向他通報行蹤?
仿佛讀出了她此刻的心思,面前的人略微俯下身,慢條斯理繼續追問:“那既然碰到了,打個招呼是基本禮貌吧?”
宋時薇咬着嘴唇不語,手指不安撐在身後桌沿上,承受着她越來越後傾的身體。
他淡聲細數她的罪行:“裝不認識也就算了,還給我安排了個那麽大的兒子。”
停頓片刻,他盯着她的眼睛平靜問,“你很怕你的約會對象知道我們認識?”
宋時薇在他的迫人俯視下被迫仰起臉,她很不喜歡這種處于下風的感覺,硬着頭皮漠然回:“他沒必要知道。”
“爲什麽?”
“因爲你是和我不相幹的人,他爲什麽要知道?”
昏暗寂靜中,兩人無聲對視相持。
紀晏臣看着面前一臉淡漠的人,漆黑眼眸裏的情緒暗湧起伏。
空氣一時間沉得宛若靜止,唯有桌上的香薰蠟燭仍在不疾不徐燃燒。
鼠尾草的香氣緩慢氤氲在凝固的氣流中,許久,他擡起一隻手撐在她手腕旁,俯身定定盯着她的臉:“宋時薇。”
裹挾着他氣息的熱意壓迫襲來,宋時薇眼睫慌亂輕顫,纖細手指用力摳住桌沿,身體本能覺知到危險,向後抵靠到極限。
他卻在即将咫尺的前一瞬停下,直視着她的瞳孔沉靜發問:“你說謊的時候睫毛會顫,你自己知道嗎?”
宋時薇心髒蓦然一縮。
有過前兩次被他挖坑的經曆,她心知這個問題不管怎麽回答都是陷阱,因此幹脆簡單粗暴忽略,顧不上分神去分辨真假,更顧不上此刻兩人貼近的尴尬,她定下神冷聲道:“你越界了。”
面前人的臉色沉淡,黑眸卻炙烈又嚣張:“是,我還想越得更過分一點。”
他的目光太過坦蕩,反倒是被他望着的人無法直視。
宋時薇先一步敗下陣來别開眼,眸光紊亂晃動。他的視線緊緊追着她的臉:“你喜歡他嗎?”
她将臉扭得更遠,頸側的線條清晰可見:“跟你沒有關系。”
紀晏臣垂眸瞟見她的頸窩,深邃眸底難以覺察變暗:“有關系。”
“如果你喜歡他,那我得更努力才行。”
這種節節敗退又被人步步逼近的感覺令人緊繃又狂躁。
宋時薇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修養和體面,咬着牙低聲道:“糾纏異性是犯法的,紀警官!”
語畢她欲擡手推開他結束這場荒誕對峙,掌心才剛離開桌面,就被他先一步預判扣着手腕按回桌上。
她又驚又惱擡起頭,他臉上雲淡風輕,帶着薄繭的指尖停在她脈搏處輕輕摩挲。
“如果被糾纏的異性心跳加速呢?算她自願嗎?”
小心掩藏的心事被人擊中戳穿,宋時薇臉頰瞬時燙了起來,用力試圖抽回自己的手:“……這是情緒緊張下正常的生理反應!”
他神色冷靜,步步緊逼,仿佛對待審訊中已經慌不擇路的罪犯:“你面對我爲什麽要緊張?”
“因爲-——”
宋時薇急切擡起臉想要争辯,卻在撞上他視線的一瞬陡然收聲。
因爲這一刻他們兩個貼得實在是太近了。
他們膝蓋以下的部分幾乎抵在一起,上身雖然因爲她的拼命後退而稍微拉開距離,但她整個人依舊籠罩在他俯身下來的壓迫氣息之下。
他的臉近在咫尺,呼吸清沉,均勻而溫熱地落在她的鼻尖,視線卻炙熱直白,幾乎要将她的面頰灼穿。
因爲距離太近,她甚至第一次看到他額角碎發下一條不起眼的疤,露出來的有接近半隻手指的長度,從前額彎曲延伸進發際線裏。
氣氛安靜下來,暧昧驟然升溫。
寂靜中不知道是誰的心跳砰砰作響,下一刻,他低下臉緩緩俯了下來。
宋時薇怔怔望着面前越來越近的臉,腦海裏的警報聲尖銳拉響。
理智緊急提醒她迅速逃離,可是除了眼睫,她的身體好像被施法定住一般無法行動。
她輕顫着眼緊張看着他的進犯,指甲幾欲摳進木頭桌面上的紋理。
他的臉越靠越近,鼻息間對沖的氣流燥熱粘稠,以至于一時分不清是誰的呼吸。唇瓣即将相觸到的一瞬,門外突然傳來聲音。
“時薇,你在裏面嗎?”
宋時薇倏然間如夢初醒,猛地推開身前的人。
紀晏臣沒防備被她推得後退半步,但大掌仍舊牢牢釘着她的右手腕。
門外的腳步聲由遠走近,仿佛下一瞬随時會掀開門簾走進來。
宋時薇一顆心重新提了起來,她本能不想讓别人看到她跟他這副糾纏不清的樣子,掙紮得更用力。
而似乎是覺察到她的想法,纏在她手腕上的桎梏同樣也變得更重。
紀晏臣俯着臉低聲命令:“讓他走。”
宋時薇愠怒壓低聲音:“該走的是你!”
他淡然反問:“你這副樣子我怎麽走?”
“我哪副樣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