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樓下樓上找了一圈位置,最後實在沒辦法,去了紀晏臣車上。
他的車停在小區旁的巷子裏,偏僻幽靜,頗像是最近被曝光戀情的藝人們常用的幽會場景。
宋時薇垂睫看着身旁的人拆開外賣包裝。撕開筷子時他左手沒攥住有一下脫力,她眸色複雜看一眼他,伸出手輕輕道:“我來。”
紀晏臣沒多想,把筷子遞給她。她接過去,似是顧忌着他的情緒,靜默半晌,低聲問:“恢複得不太好嗎?”
紀晏臣愣了下,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立的傷員人設。
他瞟了眼自己完好無損的左手,很快入戲,清越聲音裏帶上一點恰到好處的沉痛:“醫生說複健的過程很漫長,平時要多加練習。”
身旁的人沒有回話,沉默将他的那副筷子也拆開,放在碗沿上。
紀晏臣瞥一眼她的柔軟臉頰,用力壓平唇角才忍住沒有笑出來。
怎麽會有人成年了還這麽可愛?
他靜片刻,另起話題:“我那天看見你弟弟了。”
她嗯了一聲,不見意外。
他擡眸看過來:“他和你說了?”
宋時薇無奈瞥向他:“是,他問我你的腳爲什麽又好了。”
紀晏臣聽言低笑。她也好奇他還能編出什麽花樣來,接着問:“那天他要是真去問你你打算怎麽解釋?”
他神色自若,毫無愧色:“我裝的,因爲我要追你姐。”
宋時薇:“……”
他很笃定:“都是男人,他會理解。”
宋時薇無聲瞟他一眼,想到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打上了招蜂引蝶不能要的标簽,彎唇輕曬。
他接着淡聲評價:“你弟是個姐控。”
她沒有說話,夾了個水晶蝦餃秀氣咬一小口。
紀晏臣繼續試探:“他是不是平常不聽父母的話,但是很聽你的話?”
副駕駛的人側眸看過來,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問:“你妹妹也是這樣?”
紀晏臣曬笑扯唇,語氣有些微酸意:“她不是。她才不聽我的,她隻聽她那個野生親哥的。”
宋時薇沒聽懂他的意思,但猜測是他家的家務事,沒有多問:“那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他這個年齡叛逆期,但卻很粘你。”
紀晏臣握着筷子看她一眼,“上次他也是因爲闖禍了不敢回家才去你那兒住的吧?”
宋時薇沒有否認,垂着眼漫不經心道:“他爸媽老來得子,給他慣壞了。”
她的用詞微妙,紀晏臣看向她的臉,不動聲色問:“他們慣着他,你是反其道而行之?”
她輕笑了聲:“算是吧。”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剛上小學,他跟我耍橫,被我打了。他很不服氣,連續來惹了我幾次。”
她靜默片刻,自嘲扯唇,“後來我就去我姑姑家住了,直到高考。”
紀晏臣許久沒有作聲。
她的語氣十分輕描淡寫,如果不是他早就認識她,不會知道她字裏行間的碎片信息實際拼湊起來是怎樣的情景。
他知道她的父母很早就離異,她一直跟着母親生活。
當年她母親病逝,她從湖平回到父親的新家,與同父異母的弟弟發生争執後,她父親的選擇是将她送到姑姑家。
對于隻有十幾歲的敏感少女來說,這種處理方式無異于是二次抛棄。
青春期時最關鍵的高中三年,她的每一年都經曆了巨大的變動和打擊,任何一次放在别人身上都可能是自暴自棄的源頭,但是她沒有。
她一個人好好地長成了現在的模樣,名校畢業,工作體面,自主獨立。
隻是這樣[優秀]的她,更讓他覺得心疼。
似乎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現出情緒,車廂内沉默半晌後,她若無其事出聲岔開話題:“菜有點涼了。”
她掀眸看他,“你來多久了?”
紀晏臣回過神,淡淡問:“你沒聽到我電話?我還以爲是你不想接。”
“沒聽到。”宋時薇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未接來電,“在電影院靜音了。”
紀晏臣聞言側目,心想,原來是看電影去了。
他無聲嗤笑,這就是老男人的約會方式嗎?真沒創意。
他對自己的約會規劃陡然多出來幾分信心,裝作漫不經意問道:“看的什麽,好看嗎?”
身旁人喝了口水,心不在焉答:“沒顧上看。”
紀晏臣聽言緩慢停下動作,黑眸裏的懷疑淬着妒火幽幽燃燒起來。
沒顧上看?
孤男寡女去電影院不認真看電影,那是去幹什麽了?
宋時薇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擡起頭正欲開口時,路上一對兒熱戀中的年輕情侶嬉鬧着走過來,身體糾纏得仿佛連體嬰。
走近車旁時,他們似乎是以爲車裏面沒人,相擁着激情四射吻了起來,距離近得連唇舌相抵的水聲都聽得清。
車内的兩個人一時間十分尴尬。
宋時薇往另一側車窗扭開了臉,紀晏臣沉着臉色打開廣播,調高了音量。
兩人在一曲震耳欲聾的太平歌詞裏各自僵硬坐了半天。紀晏臣餘光瞟着車旁那倆人的身影,越是想象着她跟男同事在電影院的場景,越是怒火中燒。
他早就看出來她那個姓許的男同事不是好東西,表面斯斯文文,實際狼子野心。當初在特警隊在他面前把人截走也就算了,還故意一口一個[時薇][時薇]地叫。
她才調回來兩個月,他們充其量就是普通同事,叫那麽親密幹什麽?有沒有點分寸感?
他認識她都九年了,不還是恭恭敬敬叫她宋檢察官?
紀晏臣胳膊橫在窗沿托着唇,悶悶暗想,[時薇]這個稱呼不好,什麽鳥七八糟的男人都這麽叫她,他絕不能跟他們一樣。
那他以後叫她什麽好呢?
阿薇?薇薇?
寶寶?老婆?
喧鬧的車廂蓦然寂靜下來,紀晏臣怔半刻回過神看向身旁的人,她擡手關掉廣播,示意窗外:“走了。”
他遲鈍嗯了一聲,放下手臂坐起來。這麽一打斷兩人也都沒什麽胃口了,又吃了幾口後草草收拾殘局。
紀晏臣低頭将盒子逐一扣上,半晌,忽然低聲問:“你明天有時間嗎?”
腹黑狗狗:老婆和其他男人看電影,不開心要哄!!
女鵝: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