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越冤屈,彎腰抱住頭嚎:“啊,頭好疼,一定是腦震蕩了,我要去醫院,我要做全面檢查!”
民警見多了這種戲多的人,皺眉擺手示意他安靜,轉頭看向角落裏從進來後一直一言未發的人:“你說。”
宋時薇累極了,恹恹靠着椅背:“性騷擾。”
“警察同志,她是污蔑!”
猥瑣男拍案而起,表情義憤填膺得連宋時薇本人都幾乎要恍惚是不是冤枉了他:“我告訴你,你别以爲你是個女的就可以随便潑髒水!老子就不慣着你這種人!你倒是做夢都想被男人-——”
“安靜!”
桌上年紀稍長的民警厲聲斥道,“剛才車上的監控已經拿下來了,是污蔑還是事實我們會判斷!”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怎麽回事,一方是出言不遜的猥瑣戲精,另一方是喝醉了的高冷美女,事實顯而易見。
宋時薇疲倦揉了揉額頭,一旁的女民警見她臉色蒼白疲倦,低聲提醒:“你可以叫你的家人或者朋友過來幫你處理。”
這種吵架的事确實最好是找個專業人士來。宋時薇想了想,拿出手機打給姚佳佳,但打了兩遍都無人接聽。
她握着手機陷入猶豫,跟她同組的同事現在應該都在醒酒,明叙的臉一閃而過但也被她立即否決,其餘她在蓉城的都是些普通朋友,這麽晚了叫人家來派出所不合适。
想了半天也沒有一個能求助的人,宋時薇慢慢放下手機,面色依舊平靜,但心裏不免有些失落。
身體的不适與情緒的低沉同時向她侵襲而來。她怅然靠在冰涼的椅子上,走神兒看着面前猥瑣男的嘴一張一合激動狡辯,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或許是她一個人撐了太久了吧。
不是今天,而是從她十七歲那年開始後的每一天。
她垂睫怔怔坐着,心不在焉盯着台燈罩裏受困的飛蟲。
接待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年輕民警跟正在做筆錄的同事打了聲招呼,然後側身讓身後的人看進來,低聲問:“是她嗎?”
下一瞬,熟悉的清沉聲線傳入耳畔:“是她。”
宋時薇驚詫擡起眸,目光毫無防備撞進那雙深邃黑眸裏。
假如回憶有高光,那直到很久以後她再回憶起這一刻時依舊是慢鏡頭。他向她走過來,仿佛從天而降的神明,拯救她于眼前的困境,亦拯救她于孤獨的荒蕪。
她的漫長人生自此明暗分界,隻是在此刻的當下,她尚且一無所知。
***
紀晏臣在她身前站定,俯身摸了下她的頭,語氣低柔問:“還好嗎?”
心緒淩亂之下宋時薇并沒有覺察到這個動作的越界親昵,下意識點了下頭。她不安輕聲問:“你怎麽知道我.”
他沒有解釋:“待會兒出去再說。”
簡單安撫過她之後,紀晏臣将她的椅子往後拽離桌子,自己坐到桌前代替她進行交涉。
宋時薇在身後望着他的側影。不知道他是從哪裏過來的,他今天穿的不是制服,也不是平常的休閑裝,而是黑色西褲和襯衫,搭上他的身材與氣場,頗有幾分西裝暴徒的味道。
這種感覺跟他平常絕對正派的形象反差太大,她不由看得有些失神,視線定在他的側臉上,被他察覺到,回眸朝她笑了一下,用口型說:沒事。
那一瞬宋時薇的心髒跳動紊亂,情緒卻神奇地慢慢平靜下來。
一個小時後,事情處理完畢。
紀晏臣站在門前跟剛才領他進來的人打招呼:“先回去了。”
對方朝院子裏的窈窕身影努了下嘴,壓低聲音詢問:“這位是?嫂子?”
他笑了下,模淩兩可:“快了。”
小民警啧了一聲,仿佛已經提前看到了他以後被人騎着揍的場景,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那什麽,嫂子挺厲害的,哥你多保重。”
紀晏臣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踏下台階,低聲叫她:“我們走吧。”
一頓折騰下來已經是淩晨,宋時薇酒是醒得差不多了,但體力也掉得更嚴重,拖着步子恹恹跟在他身後,沒有力氣再矯情,坐上了他的副駕駛。
他關上車門回到駕駛位的一側,上車後沒有急着發動引擎,而是先跟她解釋:“剛才車上沖突的視頻被那個女大學生拍到并且傳到網上,她很細心把你正臉的鏡頭避開了,然後這條視頻在本地火了,我是根據定位碰巧找過來的。”
宋時薇聽得迷迷糊糊,輕聲怔愣喃喃:“又是視頻。”
紀晏臣沒聽清:“什麽?”
“……沒什麽。”她垂下眼,想起兩人一周前見面時的場景,本來以爲不會再見面了,卻沒想到在今天這樣狼狽的情況重逢,讪讪道謝說,“今天謝謝你。”
身旁人沒有回應她的話,也垂眸,看向她的手:“有沒有受傷?”
她沉默搖頭,心裏暗暗希望他快點送她回家,不要再說話了。
可他不僅沒有發動車子,還有條不紊繼續解釋:“我們這周封閉培訓,什麽通訊設備都不讓帶,今天剛被放出來。”
宋時薇别開臉混亂嗯了聲,然後又後悔爲什麽要回應他。
他去哪裏跟她有什麽關系?她又沒有在等他,他爲什麽要跟她解釋?
可他非但解釋了,還特意重提兩人的尴尬往事:“上次的事情我回去後想過,是我的問題。”
宋時薇抿着唇如坐針氈,感覺到他視線的灼燙溫度,不敢回頭。
片刻靜默後,他沉淡開口:“很抱歉這件事讓你知道得太晚。”
“我喜歡你,宋時薇。我想和你在一起。”
臣哥:家暴?來吧,我準備好了!(躺平,一臉期待。)
女鵝:你,你,你先把褲子穿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