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炒蛋,青筍肉絲,糖醋裏脊,椒鹽土豆,絲瓜排骨湯。
一隻手都能四菜一湯,這讓宋時薇十分自慚形穢。
紀晏臣站在桌前,擰開瓶果汁給她:“冰箱裏東西不多,不好意思,随便吃點吧。”
宋時薇心想,你謙虛了,這陣容比起她每天晚上的面包和燕麥片已經堪稱滿漢金席。
兩人都坐下來。
桌子對面的人等待她先嘗過之後,低聲詢問:“可以嗎?”
宋時薇點點頭,咽下嘴裏的食物,有些驚訝:“紀隊長,你手藝不錯。”
比她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都是家常菜。”紀晏臣淡笑了聲,拿起筷子,“你平常在家裏燒菜嗎?”
宋時薇搖頭:“我廚藝很差,都是吃外賣。”
停了瞬,她想起來:“對了,剛才保安來電話說事故車拖走了,等會兒雨小一些我就可以回去了。”
兩人同時下意識望向窗外,紀晏臣不動聲色看一眼她:“我剛才看新聞說雨勢可能要持續到淩晨後。”
停頓數秒,他接着說,“如果時間太晚的話,你不介意可以在客房将就一晚,洗漱用品有新的。”
宋時薇收起視線,彎唇笑了下,不假思索拒絕:“還是不了,不太方便。”
留在這裏幾個小時已經是迫不得已,還要留宿的話也太尴尬了。
面前人點了下頭,尊重她的決定。
宋時薇不再作聲,也不是不想跟他說話,主要是有些顧不上他。
今天她原本就很餓了,再加上因爲工作繁忙又是獨居她平常很難吃到家常菜,所以這頓晚餐相當合她的胃口。
她吃到一碗飯見底才想起來跟廚師互動,毫不吝啬給出她能力範疇内的最高評價:“你要是在我們單位食堂上班就好了。”
紀晏臣被她說笑,半開玩笑道:“你們食堂什麽時候招人,你幫我留意着點。”
飯後宋時薇主動承擔起刷碗的職責,爲了維持住自己的傷員人設,紀晏臣隻能拱手讓位,站在她身旁假裝整理冰箱。
她的動作明顯很不娴熟,一看就是平常很少做家務,但洗潔精卻用量很奢靡,弄出來一池子的泡泡。
紀晏臣無聲低笑,從冰箱裏拿出水果,餘光瞥見她忽然手滑,失手掉下了煲湯的砂鍋。
她低着頭一聲驚呼,紀晏臣身體先于大腦反應,本能往前半步俯身用左手去接,又在觸碰到的那刻猛然想起自己現在的傷員身份,半瞬遲疑間砂鍋擦着他的指尖滑了下去,重重砸在他的腳上。
空氣寂靜一秒,随後鍋體四分五裂,掩住了紀晏臣的悶哼。
“嘶”
太疼了!!!!
宋時薇兩隻手僵在身前,瞳孔劇震。
她深知被那麽沉的砂鍋砸一下不可能好得了,更重要的是如果沒有剛才他攔那一下,那東西極有可能砸在她的腳上。
她睜大了眼看向面前的人,他低着頭,表情看不清楚,撐在櫃沿上的手臂青筋暴起,頸部的線條僵硬,昭示着此刻主人正在用力屏息。
一切的道歉都顯得蒼白無力,宋時薇緊張靜默着,腦袋裏飛速想着解決辦法,少頃,沉靜開口:“我現在開車送你去醫院。”
紀晏臣緩了一會兒,擡起臉,勉強扯出個微笑:“外面雨那麽大,不要命了?”
宋時薇深吸口氣,再次強調:“我覺得你可能會骨折,一定要去醫院。”
他面色恢複鎮靜,隻是有點蒼白:“客廳有醫藥箱,我先看下情況。”
宋時薇按照他的指示在電視櫃下找到醫藥箱,拿回餐廳。
地上的泡沫和水已經清理幹淨,他坐在餐椅上,受傷的那隻腳放在另一張椅子上,腳面上是大片觸目驚心的紅腫和淤血,完全可以預見到幾個小時後的慘狀。
紀晏臣用紗布沾碘酒擦幹淨創面,片刻後,低聲道:“我感覺沒有碰到骨頭,問題不大。”
宋時薇擰眉,心裏隐約煩躁:“這種事情不能依靠你的個人感覺。”
他拿起桌上不知什麽時候拿出來的冰袋放在腳上冷敷,冷靜分析:“現在外面天氣狀況太差了,兩個人出去更危險。可以先觀察,明天早上再決定要不要去醫院。”
室内一時陷入寂靜,顯得窗外的風雨交加更加猛烈。
宋時薇沉默接受了他的提議,神色凝重複雜。
面前人擡眸看向她的臉,笑着低聲安慰她:“你因爲我台風天回不了家,我們這樣不是扯平了?”
她處在自責裏笑不出來,片刻後,悶聲道:“我先把碗洗完。”
語畢她轉身走回水池前。
紀晏臣望着她的背影輕輕抿唇,不知道該怎麽哄好她,但很快她又轉回身來,清冷臉龐悶悶的:“我先扶你去客廳。”
她在他面前站定,向他伸出手。他垂眼看着她的手心,一時沒有回應。
緘默間兩人不約而同想起上次在特警隊她拒絕跟他握手的場景,數秒之後,同時沒忍住笑了。
氣氛終于稍微輕松起來,紀晏臣順勢握住她的手腕,借着她的力量站了起來。
宋時薇被他的重量墜得略微俯了下身,眼前的光線忽然昏暗,低頭時他的衣襟從她額前拂過,屬于他的清洌氣息像是有意識般侵入到她的鼻息,寡淡又濃烈。
宋時薇鼻尖輕微泛熱,迅速穩住腳步站直。
她一直知道他很高,隻是從來沒有和他站得這麽近過。此刻兩人都穿着拖鞋,他淨身高應該在一八六左右,她一米七的身高也不矮但骨架細,視覺上的體型差距在他面前被拉到最大,一邊是天然的壓迫,一邊是被壓迫的纖弱。
宋時薇本能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握在她手腕上的大掌輕微用力,柔嫩的皮膚能清晰感受到指尖上溫熱的粗糙紋理。
他的嗓音沉淡,帶着若有似無的戲谑:“你還是别洗了,我家的鍋和餐具都不多。”
宋時薇抿了抿嘴,理虧小聲:“我回去買個砂鍋賠你。”
他漫不經心道:“那鍋是清代的,我們家傳下來的。”
她仰起臉,想到他風水世家的身份,驚詫睜圓了眼:“真的?”
紀晏臣淡淡瞥她一眼:“當然是假的。”
宋時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