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妹再問幾句,原來這位親家還沒出嫁的小女兒,被流民軍糟蹋了,小姑娘含恨自盡了。
“他們以前隻敢擄掠平民百姓家的女子,現在膽子越來越大,已經向大戶人家的女眷下手了,因爲這樣可以逼迫我們拿出更多的錢财給他們。”
親家老淚縱橫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向黑妹磕起頭來。
黑妹隻覺心裏像壓了一塊重石,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這些畜生,哪怕沒有這三千兩銀子他也不會放過他們。
上元節那日,黑妹點出一萬花子軍,每人吃了四顆湯圓,便動身去打仗了。
流民軍的頭目被當衆砍了,當地鄉紳們又籌了一千兩銀子作爲感謝。
花子軍名聲大震。
接下來的兩個月,周圍的城鎮,紛紛重金聘請花子軍,有的是去打仗,有的是去鎮宅。
“幫主,咱們是不是也給軍隊起個好聽的名字啊,你看人家苒軍還有晉軍,聽起來多威風。”
黑妹摸摸他那仍然光秃秃的下巴:“起個什麽名兒好呢?”
幫裏兄弟紛紛提議,叫什麽的都有。
“咱們是在豫地發兵的,就叫中州大軍!”
“幫主姓黑,咱們就叫黑軍!”
“胡說,咱們幫主才不是姓黑,戶籍上是姓萬,那就叫萬家軍!”
“你們說的這些都不夠威風,依我看咱們就叫虎威軍!”
……
黑妹也不知道該叫什麽了,于是他寫信問何苒,把備選的名字也一并告訴何苒。
何苒收到信的時候,剛剛收到晉王攻入保定府的消息。
何苒立刻派何秀珑大軍攻打大同,陸臻和江濤攻打平山。
晉王不是打進保定府了嗎?
那就乖乖做那隻掰棒子的黑瞎子吧,一邊掰一邊掉。
“大當家,大門口來了兩個人,說想求見您。”小梨小跑着進來。
“是什麽人?”何苒問道。
小梨正要開口,小八便拍着翅膀飛了進來,大聲喊道:“熟人熟人。”
何苒問它:“哪個熟人?”
小八:“熟人就是熟人,看着熟,想不起是什麽人。”
何苒失笑,原來你也不認識啊,隻是看着面熟而已。
小梨忙道:“來的是一對姐弟,那個女孩子自稱姓何,她說她是您的妹妹,男孩子是您的弟弟。”
小梨知道何苒與真定何家的關系不怎麽樣,因此她沒讓那對姐弟進來,而是先來問過何苒,如果何苒要見,那就讓她們進來,如果何苒不見,那就把她們趕走。
何苒一怔,難怪小八說看着面熟卻想不起是誰,何家的那些人,小八是在半空中看到的,頂多是見過,有些眼熟,卻不知道是誰。
門口的那對姐弟會是誰呢?
長房和二房都有姐弟,何淑媛已經死在大牢中,何淑韻有父母護着,應該還在真定,那麽就隻有長房的何淑婷了。
何大老爺和閻氏雙雙“失蹤”,老夫人南下去了金陵,何淑媛也死了,閻氏生的另外三個孩子現在的處境肯定不好。
何淑媛的死訊還是路暢讓人送來的,皇帝遷都的消息傳來,京兆府衙門就亂成一團,關在大牢裏的犯人趁機暴動,試圖越獄,衙門裏的衙役不夠用,請了衛軍前來鎮壓,死了很多犯人,何淑媛就在其中,她比較倒黴,不是死于衛軍刀下,而是被其他犯人活活踩死的。
何苒想了想,對小梨說道:“帶他們去善堂吧,讓人留意他們在善堂裏的表現。”
何苒沒有猜錯,來人正是何淑婷與何書橋。
他們離開真定後,沒走多遠就遇到了一夥流民,好在這隻是普通流民,不是流民軍,即便如此,他們身上的那點錢還是被搶走了。
從真定到晉陽,他們走了整整三個月,一邊走一邊行乞,好不容易到了晉陽,他們找到行署,報了身份,可是何苒沒有見他們。
小梨對何淑婷說道:“兩位若是無處安身,我這就讓人送你們去善堂,善堂很安全,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包吃住,還可以在善堂裏讀書,十二歲以上身體健康的人,可以在善堂裏做事養活自己,善堂裏有很多适合女孩子的工作,你應該可以的。”
何淑婷沒有猶豫,便點頭同意了。
現在沒有什麽能比一個住着安全的地方更重要的了。
而且弟弟還能繼續讀書。
見她答應的痛快,小梨對她多了幾分好感,親自把他們送去了善堂。
晉陽城裏現在有三座這樣的善堂,專門收留一些,因爲戰亂而無家可歸的老人、女子和孩子。
何書橋不足十二歲,飯堂裏包吃包住,還有一位秀才教他們讀書認字。
善堂裏也會提供一些孩子們力所能及的工作,何書橋看到幾個孩子正在剝花生,剝好的花生米會送去酒樓後廚,孩子們能得到幾個銅錢的報酬。
何書橋覺得這樣的活兒他也能做,他現在知道賺錢很不容易,兩文錢可以買到一個包子,剛剛有個孩子告訴他,自己靠着剝花生已經存了十五個銅錢,何書橋羨慕不已,十五個銅錢啊,那是老大一筆錢。
何淑婷也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她有一手好女紅,善堂從繡坊裏接了很多針線活,分給會女紅的女孩子去做,她當場繡了一朵小花,負責這件事的婆子很滿意,給了她兩塊布料,讓她去繡帕子。
當何書橋得知姐姐繡一條帕子能得十五個銅闆時,羨慕的說不出話來。
他很快就發現善堂裏還有抄書的活計,賺的更多,他跑去應征,寫了幾個字,負責這個的大叔不滿意,讓他先讀書,把字寫好了再來應聘這個工作。
何書橋很不好意思,但是他很快又高興起來,因爲他發現善堂裏也有連環畫,而且還有他沒看過的。
善堂裏的連環畫,隻要在借書卡上填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随便看,不要錢,也沒有其他孩子和他搶。
除此以外,他們真的可以填飽肚子,雖然吃的都是粗糧,肉要十天吃一次,可比起他們離開真定後的日子要好的太多,他們很滿足。
姐弟倆很快便适應了善堂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