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婦人帶女嬰逃走的事情是真的,然而那個婦人卻并非秀嬸。
馮撷英設下計謀誘捕了秀嬸和住在城中的兩名男子。
秀嬸抵死不說,那兩名男子在重刑之下全部招供,他們就是鄭宣派來接應秀嬸的。
這個消息送到晉陽時,何苒已經把鍾意派出去了。
而且馮撷英封鎖了消息,從抓捕到審訊都是秘密進行,就連給何苒的情報,也是以密信的方式送出的,因此鄭宣至今也沒有收到消息,否則早就吐血了。
晉王派鄭宣密謀暗殺何苒之後,心情終于好了一些。
這些年他派出的殺手很少有失手的時候,偶爾失手也會前赴後繼,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所以現在在晉王看來,何苒已經是個死人了。
晉王命令符燕升原地休整三日,三日之後再次發動猛攻。
爲了調動士氣,晉王傳令,陸屏業和孟望生的人頭各值千金,若是能令他們重傷則給五百金,而武安侯陸屏南的人頭則價值二千金,哪怕隻是令陸屏南輕傷也給五百金。
将士們沸騰起來,可也隻是激動了一會兒,便恢複了平靜。
這三個人是誰?他們的腦袋豈是那麽容易就能砍下來的?
斥侯将打聽到的消息禀告給孟望生,孟望生有些遺憾,都說晉王摳門,看來是真的。
如果多給一些,他說不定會砍自己一刀,讓人去換錢。
陸屏南和陸屏業兄弟同樣覺得晉王給少了,他們的腦袋遠比這個數目要值錢的多。
晉王太小氣了。
晉王還不知道,就因爲這件事,他摳門的名聲被坐實了。
而就在晉軍休整的第二天夜裏,營地出事了。
晉軍的糧車被燒,糧車原本是一駕一駕單獨的,可當士兵們跑去救火時才發現不知何時這些糧車竟然被拴在了一起,火蛇從一駕糧車席卷到另一駕,偏偏軍隊駐紮的地方,距離水源還有一段距離,因此雖然最後火被撲滅了,可還是有四十多駕糧車被燒毀了,晉軍的糧食損失大半!
又是放火,又是把糧車拴起來,如果沒有内鬼,那是不可能的事。
晉王勃然大怒,立刻讓人去查,可也隻查到少了十幾名士兵,這些人是放火後畏罪潛逃,還是不想打仗當了逃兵,就查不出來了。
隻要打仗,糧草就是重要物資,幾乎不會囤積,籌了多少就有多少送往前線,再說就是現在,還有就糧草運送過來,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晉軍人心惶惶,偏偏在這個時候,涿州軍發動了進攻。
沒有等着晉軍再去攻城,他們主動打過來了。
這一仗涿州軍小敗。
然而沒有等到晉軍喘息過來,次日涿州軍再次發動進攻,這一仗涿州軍再次小敗。
當天夜裏,晉軍大營裏忽然傳出轟隆一聲巨響。
有人在晉軍大營裏埋了火藥,炸死了五個人。
雖然隻是五個人,可這件事發生在晉軍大營裏,那五個人不是被刀刺死的,而是被炸死的。
據說是正在巡邏,走着走着不知道踩到了什麽就被炸死了。
是誰膽子這麽大,能在大營裏埋上火藥?
這比橫刺裏來上一刀,更令人覺得可怕。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就連符燕升也萌生了退兵的想法。
而符燕升的兩個嫡子與母親的感情極深,他們早在得知母親死訊的時候便已經有了要離開的想法。
現在大營裏接連出事,哪怕打仗勝利了,依然愁雲慘淡。
他們找到父親,告訴父親,他們準備回晉陽爲母親守孝。
符燕升自是不同意,然而兒子們卻對他說:“趁着我們現在還活着,您就讓我們爲母親守孝吧,如果我們死了,那就連守孝的人也沒有了。”
話外音:若是連我們也死了,你死以後可就沒有人守孝了。
若是以前,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們是萬萬不敢在父親面前說的,可是他們現在忽然不再畏懼了。
父親常年在外,身邊一直都有小妾跟随,而母親留在家裏伺候公婆照顧孩子,他們都是跟着母親長大的,父親隻是在想起他們已經成年之後,讓他們來軍中效力而已。
母親操勞半生,如今又爲父親而死。
符燕升看着他們,破天荒的沒有責罵他們,隻是揮揮手讓他們退了出去。
一個時辰後,兩位公子縱馬從軍營裏沖了出去,衛兵見是他們沒敢阻攔。
符燕升聽說之後派人去追,然而隻是射殺了兩位公子的随從,卻沒能将人帶回來。
雖然符燕升再三說明他并不知道這件事,然而從此之後,晉王與他之間便多了一層隔閡。
當天晚飯的時候,符大帥的兩位公子去投靠苒軍的事,便在士兵中悄悄流傳開來。
符燕升聽說以後,讓人調查是誰造謠,可是這怎麽能算作造謠呢?畢竟兩位符公子沖出大營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
符燕升不得不砍了兩個人,殺一儆百。
然而流言仍然沒有停息,反而越傳越邪乎,甚至已經開始在傳福夫人并沒有死,而是被何苒奉爲上賓,與何苒義結金蘭,就是何苒現在也要稱呼符燕升一聲姐夫。
這幾天,袁綱如魚得水,火是他讓人放的,孟望生派人送來的火藥也是他埋的,如今關于符燕升的傳言也是他給傳出去的。
次日涿州軍再次來襲,這一次晉軍敗了!
涿州軍再次追着晉軍跑,晉軍退了近百裏,士氣大挫。
符燕升隻好硬着頭皮勸說晉王,暫時放棄涿州,轉去攻打保定府。
其實他們本應要打保定府的,然而晉王急着進京,隻收複保定附近的幾個縣,便去攻打涿州了。
晉王想要的是京城的皇宮,他想要盡快坐上那把椅子。
現在涿州遲遲打不下來,還不如入駐保定府,休整之後再做打算。
若是以前,符燕升的這個提議,晉王不會反對,然而現在不一樣了。
晉王對符燕升已經起了疑心,他本就是一個多疑的人,聽到那些傳言之後又怎會還能以尋常心面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