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懷裏那包五石散此時沉甸甸的,像是随時都能掉出來。
苗大掌櫃向圍觀百姓團團行禮:“哪位兄台願意做個人證?”
話音剛落,便有五六個從人群中走出來:“我來!”
這五六個人,全都是書生打扮,其中一個竟然還穿着國子監的衣裳!
廖英傑知道,今天這一趟不但白跑了,而且打草驚蛇。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也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那包五石散是白帶了。
最終,西城兵馬司挑了三個人,由廖英傑帶隊進去搜查,苗大掌櫃帶着幾名夥計,和那自告奮勇的幾位熱心書生一起監督。
毫無懸念,驚鴻樓裏沒有找到五石散,廖英傑一個不小心,還打碎了一隻前朝官窯的花瓶。
廖英傑想罵娘了,哪個開鋪子的會把這麽珍貴的花瓶真的用來插了幾枝蔫巴巴的花?
說我碰瓷,你們驚鴻樓才是碰瓷。
苗大掌櫃笑得恰到好處:“沒事沒事,這個花瓶是撿漏時買的,才花了五百兩,不多,不多!”
不多個屁,五百兩還不多?
苗大掌櫃将西城兵馬司的人送出來,高聲對圍觀的百姓們說道:“西城兵馬司辦案公平嚴明,廖大人英明!”
圍觀百姓們跟着一起喊:“廖大人英明!”
英明的廖大人灰頭土臉地走了,臨走時苗大掌櫃讨好地說道:“就不用廖大人親自來還錢了,小的讓人去您府上取。”
廖英傑:去你娘的!
何苒聽說之後哈哈一笑,這麽多年了,闵蘭還是以爲,全天下的人都像她一樣蠢。
想當年,闵蘭想殺她,居然讓闵青派人潛入每天給她送酒的酒坊,在酒裏下毒,想要毒死她,她沒死,卻毒死了十幾個無辜之人。
她隻用了一天的時間,便查出了背後主使,砍下闵青的腦袋,沖進皇宮,把闵青的腦袋扔在闵蘭面前,闵蘭卻問她:“你不是沒死嗎,爲什麽還要殺了他?”
何苒冷哼一聲,對小梨說道:“傳信出去,各地的驚鴻樓,有牌匾的都把牌匾挂出來吧,沒有牌匾的,隻管說出驚鴻樓的來曆,從今天開始,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這天底下的驚鴻樓,都是我的!”
驚鴻樓前發生的事,一個時辰後便傳進了宮裏,吃驚的不僅是太皇太後,還有皇帝。
皇帝讓人去打聽,一問才知,驚鴻樓現在的東家名叫何苒,出自真定府何家,可她還有一個身份,她是鎮國長公主何驚鴻唯一的傳人,忠勇夫人李錦繡已經認可了。
“朕聽聞那位何大當家隻有十四五歲,還是一個小姑娘?”
大太監元英笑着說道:“老奴也聽說了,年紀很小,小時候被何家弄丢了,被人收養,機緣巧合被被鎮國長公主殿下看中了,也是她的造化。”
“不知鎮國長公主如今可還安在。”皇帝說道。
“唉,鎮國長公主殿下可比太皇太後還要年長,八九十歲的人了”後面的話元英沒有說,可是任誰也能聽懂。
皇帝歎息:“也是,如果她老人家還在,也不會将這麽大的生意交給一個小姑娘了。”
慈甯宮裏,太皇太後已經在摔第七個杯盞了。
她沒有想到,驚鴻樓居然還藏着禦賜金匾。
不是說哀家被幽禁後何驚鴻就走了嗎?那這金匾是何驚鴻離開之後的事?
周池啊周池,你一直都在等着何驚鴻回來,是不是?
可惜她沒有回來,直到你死,她也沒有回來!
“宣驚鴻樓東家何氏女進宮,哀家要見見她!”
可是傳旨的太監還沒有走出慈甯宮,一個小黃門便跌跌撞撞跑進來,把傳旨太監撞了一個跟頭。
“你瘋了?”傳旨太監好半天都沒爬起來。
小黃門滿頭大汗:“出大事出大事了!”
說着,小黃門顧不上還在地上的傳旨太監,便沖了進去。
晉王反了!
與此同時,晉王周熠還将一篇檄文發告天下。
在這篇檄文中,晉王明确指出,當今天子并非太宗血脈,而是闵家血脈!
晉王之所以敢這樣說,是因爲他有人證。
當年萬嫔的确生下一位皇子,皇子生下三天後,便要交給乳娘哺育,但萬嫔正得寵,她想孩子了,便讓乳娘把孩子抱過來,那一晚,她甚至把孩子留在了身邊,沒讓乳娘将孩子抱走。
可也就是那一晚,萬嫔半夜醒來,卻發現她的胳膊壓在孩子臉上,那個還沒有滿月的孩子,被她給捂死了。
萬嫔大驚失色,她的心腹嬷嬷給她出了一個主意,未滿月的孩子長得全都差不多,抱一個過來就是了,隻要買通乳娘,誰又能知道?
皇宮以及皇城中的皇親國戚勳貴之家,喝的都是城外雲泉山的水,每天天剛蒙蒙亮,送水的隊伍便進了皇城。
那天早晨,送到萬嫔宮裏的水桶裏,藏着一個呼呼大睡的嬰兒。
這個嬰兒,便是當今天子。
孩子剛死,新的孩子就被送過來了,萬嫔再糊塗,也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可她還能如何?
在這後宮之中,妃嫔有了皇子便有了依靠,她難道能告訴皇帝,她被人陷害,自己捂死了親生骨肉嗎?
所以她忍下來了,乳娘也不敢聲張,她收了萬嫔的銀子,但這銀子太燙手,她知道自己沒命去花。
她咬破手指,将這一切寫在小皇子的襁褓上面,還寫了小皇子的埋屍之地,她将襁褓交給了同鄉劉霞。
三天後,乳娘“不慎”落入禦花園的湖中淹死了。
劉霞是宮中一位小公主的乳娘,小公主八歲時,劉霞告病出宮,也不知她用了什麽法子,将這件襁褓悄悄帶出了皇宮。
之後的十餘年裏,劉霞隐居在白林山下的一個小山村裏,前不久,晉王找到了她,也找到了那件襁褓。
萬嫔在小皇子五歲時便亡故了,晉王卻查到,小皇子出生的時候,闵家也有一個孩子出生,但卻在出生當天就夭折了。
晉王還查到,當年萬嫔的那位心腹嬷嬷,在宮外有一個侄子,侄子欠下賭債,是一個叫闵常的人替他還的,這個闵常和太皇太後是本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