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虎相争必有一傷,無論傷的是哪條虎,楚國必将元氣大傷,屆時我們揮師南下,定能一舉攻破楚國。”
面如美玉的男子擡眸看他,黝黑的眸子隻是輕飄飄的一眼,卻能讓人感到巨大的恐怖壓力。
“映日,你多話了。”
映日忙低下頭,不發一言。
林驚容收回視線,泡在水中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挲,他剛剛雖說了映日,但也明白他沒說錯。
隻是謝春朝爲何會突然想對付白秋生?
雖白秋生和遼王不合多年,但縱觀各國朝堂又有幾家能做到文武百官同心?
哪國不是互相在朝堂上争論不休的。
哪怕遼王對白秋生不滿,此事也該由遼王出面解決,爲何會是謝春朝呢。
林驚容回想當日年宴上,謝春朝就突然注意到白秋生,緊接着就是遼王悄悄拉走謝春朝說了些什麽,然後謝春朝方開始在結束時接觸白秋生。
對了!衣服。
林驚容眯了眯眼,難道那衣服有什麽特别之處嗎?
謝春朝定然是從這個時候就注意到白秋生的存在,隻是不知白秋生究竟做了什麽,方引得謝春朝想要對他出手。
氤氲的水汽打濕映日的發梢,額角上是滴滴水珠,也不知是汗還是溫泉的水汽。
映日剛從外地回來沒多久,所以他還不知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自家公子和春華郡主的糾纏,他隻是心中奇怪,素來做事果決的公子,怎麽今日面對這樣簡單的一個問題會這般糾結。
他心中驚疑不定,難不成這是别人假扮的公子?
映日想到這兒,忍不住偷偷擡頭看了一眼,結果就對上林驚容漆黑的視線。
他連忙低下頭,是他家公子,除了他家公子,也沒第二人能擁有這般恐怖的眼神了。
一邊感官遲鈍的鳴秋滿頭問号,映日怎麽怕成這樣?公子明明還什麽都沒做啊。
林驚容:“你可查到謝春朝打算怎麽對付白秋生嗎?”
白秋生畢竟不是一般人,老實說,林驚容并不覺得以目前謝春朝的能力能對付得了白秋生。
這倒不是林驚容瞧不起謝春朝,而是單純的從雙方的智力以及能力上做出一個理性的判斷。
映日道,“春華郡主目前還尚未采取手段,隻是派人日夜不停地監督白秋生。”
映日答完後,本以爲林驚容會很快做出決斷,結果又是長久的沉默。
他悄悄擡眸瞧了一眼,發現他家公子低眸看着池面久久不動,仿佛靈魂出竅了一般。
真是活見鬼了。
映日想了想又試探性地問,“公子,我們要不幫春華郡主一把?”
林驚容輕‘嗯’了一聲,俊逸脫俗的面容不辨喜怒,微微晃動的池面上倒映着他玉面若仙的臉,他薄唇輕啓,“謝春朝日夜監視白秋生,定是想找白秋生的把柄。既如此,我們送她一個就是。”
映日立即明白林驚容的意思,颔首應道後,轉身消失在大雪中。
映日走後,林驚容擡手讓鳴秋也暫時下去,他将頭靠在岸邊的軟枕上,閉目養神。
他沒錯,無論是對國還是對謝春朝。
謝春朝想對付白秋生,他隻是幫了她一把,何錯有之?
他不斷的在心中徘徊着我沒錯這三個字,也不知是真的覺得自己沒錯,還是因爲心虛而自己洗腦自己。
無論是哪種情況對林驚容來說都堪稱罕見,他行事素來果斷狠辣,做了就是做了。
他眼中從無對錯,隻有願不願做,該不該做。
可這一次,他做了該做的事,卻覺得心慌的厲害。
他想,應是泡太久溫泉了。
他蓦地起身,驚起一片嘩啦啦的水聲,發梢和身上的水淅瀝瀝的往下落,顆顆晶瑩的水珠順着凸起的鎖骨緩緩下移落向那不可視之處……
他的膚色很白,身形雖然看上去瘦弱,但腹部肌肉飽滿,線條流暢,多一分太壯,少一分則又太瘦。
隻是在他的胸口處有着一個極爲刺眼的粉色刀痕,痕迹很深,哪怕現在已經痊愈,也能看出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急。
等謝春朝和遼王妃泡完出來時,正巧看見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的林驚容。
遼王妃笑道,“我就說,男兒家速度快。”
青格爾的人在楚國過完這個年後,便欲啓程返回青格爾。
謝春朝對溧陽的叮囑,溧陽全都聽進去了。
她次日就前往太極殿向皇上請罪,并上書她當日之舉隻是因蓦然知曉要遠離故土而情緒激動,并無不願的意思,她願代表楚國前往青格爾和親。
溧陽本就是嫡公主,如今見她肯配合,皇上自是喜不自勝,歡欣的将人請入殿内,凡她所求無不應允,而溧陽帶往青格爾的嫁妝,遠比上一次的貴女還要豐富。
其中種子,農具以及書籍,占據了嫁妝的一大半。
眼皮淺的人還在嘀咕着,嫡公主出嫁爲何要帶這些沒用的東西?
但心裏明白的人則知曉,溧陽所帶的東西遠比金山銀礦還要珍貴。
畢竟在青格爾那種苦寒之地,金銀珠寶都遠不如一碗熱騰騰的飯重要。
溧陽出城的那一天,謝春朝并沒有去刻意相送,而是爬上城樓,遠遠地目送溧陽離開。
出嫁的隊伍很長很長,約莫走了半個時辰也還不見尾,而這時謝春朝早已看不見隊伍的頭,看不見那頂紅豔豔的轎子。
城樓的風很大,吹得她裙擺飛揚,吹得她聽不見震耳欲聾的喜樂,隻有風聲,隻有風聲。
“爲何不見面相送?”
“你可知,她一直在等你。”
謝春朝回眸,迎面走來一位大氣溫婉的姑娘,她穿着一件月白色如意紋對襟長裙,背後披着一件潔白和暖的狐皮大氅。
她的眼睛很是沉靜,像是一汪幽靜的深泉。
單看外表,她像極了性格娴靜溫婉的大家閨秀,但隻有謝春朝知曉她的脾氣并不算好。
她記得上次在長公主府見到她時,她本想和她搭話,可她卻并未搭理她。
如果說溧陽雖讨厭她,但因其她公主的身份,她們不得常常相見,兩人争鋒相對的機會也沒幾次,而這位姑娘則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