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驚容乃林禦史的庶長子,他母親早死,如今掌家的王氏自己還有一子一女,若連婚前都這般敷衍,婚後又怎會對你重視?”
遼王冷哼一聲,“若他們真敢欺負朝朝,我就把朝朝接回來,管他什麽規矩不規矩,我還活着呢,誰也不準欺負我的朝朝。”
遼王妃歎道,“若是可以,我又何嘗不想把朝朝留在家中?”
“可女子本就艱難,若你如此行事,世人指不定如何編排朝朝。”
遼王妃也愛朝朝,但她和遼王的想法不同,她更怕世人的流言蜚語和那堵看不見名爲規矩的牆。
遼王妃又對謝春朝道,“今日我們這般爲難他們,也是讓他們明白,我們對你的重視。日後若想欺負你,也得掂量掂量。”
況且今日林家的聘禮确實薄了,莫說迎娶的是郡主,凡是上陵有頭有臉的人家見了這份禮都會将他們打出去,他們今日隻是爲難幾句,已算給足他們臉面了。
謝春朝也聽明白了爹娘對她的良苦用心,但她并不認同爹娘的想法,隻道,“父王,母妃,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
“但我覺得,在意我的人,哪怕隻有木簪一支也會在意我。”
“不在意我的人,哪怕送我金屋住之,日後也會棄我如敝履。”
甯衡對她倒是大方,可後來還不是說變心就變心嗎?
遼王妃一聽這話,登時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是他們把朝朝養的太過單純,可現在再想扭變朝朝的想法也來不及了。
遼王妃隻是輕歎一聲,語重心長地說,“朝朝,你記住,或許有些東西你不缺,但不能因爲你不缺而放棄你本該得的。”
謝春朝似懂非懂,胡亂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
林家畏懼于遼王的權勢,隻花了一日時間,就将聘禮補齊,雖說還是稱不上有多闊綽,但比第一次的寒酸模樣,好了許多。
這一次,遼王與遼王妃并未再爲難林家,二家的婚事也算是定下了。
“郡主。”丫鬟風晴風風火火從外跑進來,聲音急促又喜悅,“郡主,郡主,世子爺回來了!”
謝春朝撂下筆,喜上眉梢,“你說誰回來了?”
謝春朝已許久未見過哥哥,而在夢中哥哥更是死在邊疆,她至死都不得一見。
如今驟然聽見哥哥回來的消息,她喜得什麽都顧不上了,拔腿就往外跑。
“郡主,郡主,把鞋上穿上啊!”
謝春朝方才一直待在屋裏,屋内燃着銀絲炭火,地上又鋪着狐皮地毯,所以哪怕是光腳也不會覺得冷。
謝春朝跑出門後,方覺腳冷。
風晴追上謝春朝,邊爲她穿鞋,邊啰嗦道,“郡主就算急也不能不穿鞋啊,今兒這天這麽冷,若是凍壞了身子,怎麽得了?”
她道,“好風晴,我知道錯了,快别念了。”
“哥哥回來,我太開心了,一時竟忘了沒穿鞋。”
謝春朝的哥哥謝甯玉在她眼中是最好的哥哥,幼時,他常常會陪她一起玩,會保護她,還會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
她記得她幼時和哥哥一起入宮,當時三皇子頑劣,揪着她的小辮子欺負她,哥哥想也沒想就将三皇子暴揍一頓,爲此還被父王責罰。
她還記得她晚上溜進祠堂,哥哥跪在地上卻滿眼亮晶晶地說,他沒錯,就算重來一遍,他還是會這麽做,誰也不能欺負他的妹妹。
若是夢中哥哥還活着,肯定也不會看着她被甯衡欺負成那樣。
“哥哥!”
謝春朝趕到正廳時就瞧見哥哥正和母妃說着話,母妃拉着哥哥的手淚眼朦胧。
“朝朝,你也來了,快來見見你哥哥,你們兄妹也許久不見了。”
“哥哥。”謝春朝仰頭看着許久未見的哥哥,千言萬語哽在心頭,竟忘了說話。
謝甯玉勾唇一笑,擡手摸上她的頭,大力地揉了兩下,道,“我走時,朝朝還隻有一丁點大。”
“現在都長這麽高了。”
謝春朝晃了晃腦袋,後退一步,捂着頭說,“哥哥,不要揉我的頭了,頭發都亂了。”
謝甯玉低笑,一把将人撈回來,又揉了兩下,說,“亂了怕什麽?這兒又沒外人。”
“你若是和我去邊疆,一整日下來頭發就沒有齊整過。”
邊疆風大,吹得人有時走起路來都分外艱難,哪還顧得上什麽頭發?
謝春朝望着明顯黑了瘦了的謝甯玉,心疼地問,“哥哥在邊疆還好嗎?”
“好,可好了。”謝甯玉道,“我不是月月都給你寄信了嗎?”
“對了,哥哥。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謝甯玉奉命駐守邊疆,而戍邊的将軍們無召不得回皇城。
“妹妹結婚這麽大的事我當然要回來啊。”謝甯玉眨眼問道,“我不回來,誰背你上花轎?”
“可……皇伯父那邊……”
謝甯玉又揉了下謝春朝的頭發,“放心吧,回來之前我已和皇伯父請過旨意了,我這次回來,是經過皇伯父準許的。”
謝甯玉縱然歸家心切,但也沒忘了規矩。
“這就好。”謝春朝放下心來,她生怕哥哥因急着回來,而犯下錯。
遼王妃怪道,“你這小子回來也不說提前給家裏人說一聲,我也好吩咐廚房爲你備上一桌接風宴。”
“如果提前說了,不就沒有驚喜了?”謝甯玉這個人雖已是統率三軍的大将軍,但有些時候還是幼稚得過分。
“對了。”謝甯玉看向謝春朝,問道,“你在信中所言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什麽世外高人,他是一個字都不信,哪有世外高人能預料到這種事?
不僅謝春朝給他寄了一封信提醒他,父王也給他寄了一封内容差不多的信,提醒他小心。
“什麽事?”遼王妃問,“是朝朝和甯衡的事嗎?”
夢中之事謝春朝并沒有告訴母妃,她現在也不準備說了。
她不想讓母妃爲她擔心,畢竟在夢中,母妃就是因操心她而郁郁而終。
謝春朝瘋狂給謝甯玉使眼色,生怕他将這件事透露出去。
謝甯玉出于兄妹間獨有的默契,也瞬間明白她的意思,随便講了件事糊弄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