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還是來了。
她和夢中一樣,一臉的楚楚可憐,小心翼翼。
可言語間卻又不經意的透露出她的優越感。
阿衡哥哥,叫得還真親密啊。
滿桌的貴女們紛紛将視線落在她身上,她如今有侯府庇佑,所穿所戴遠不是初見時那般素淨。
所以,她雖臉生,但貴女們還都以爲她是哪家藏着的千金小姐,并沒有貿然開口。
謝春朝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明明上次在瓊珍閣見過,卻依舊要裝作不認識她,那她就成全她。
她的目光又落回手中的花筏上,慢條斯理地說,“我可不記得甯衡有你這樣的妹妹,怎麽?難不成你是鎮遠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我。。我不是。”白芷聞言委屈極了,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謝姑娘,你怎能這般羞辱我?!”
謝春朝聞言,又裝作細細打量她的樣子,她忽而捂嘴笑了下裝作驚訝的樣子,
“哎呦,瞧我這記性。”
“原來是白芷妹妹啊,難怪你叫甯衡哥哥呢,聽聞侯夫人收你爲義女了?”
謝春朝三言兩語交代清楚白芷的來曆,又無意間表達對她的厭惡。
能和她坐在一個桌子上的貴女,哪個不是人精?
瞬間明白她就是傳聞中甯衡從邊疆帶回來的孤女,侯夫人新收的義女。
侯府正經家的小姐和謝春朝說話都要客氣些,得恭恭敬敬的喚聲郡主。
可這位從邊疆來的小姑娘,竟敢直呼謝姑娘?
她是真不明白,謝這個字的含義嗎?
“大膽!此乃聖上親封的春華郡主,你怎可如此無禮?!”
謝春朝沒有說話,身邊自有人替她出頭。
白芷吓得一哆嗦,眼中頓時蓄滿了淚,“我。。我不知道,對不起。”
同謝春朝坐在一起的皆是家世顯貴的大小姐,平日裏接受的教養便是時時刻刻維持自己在外的體面和優雅,要做到落落大方,進度有度,是以她們最見不得這種動不動哭哭啼啼的小家子做派。
況且她們隻是說了她一句,有必要哭成這樣嗎?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們怎麽欺負她了呢。
謝春朝問,“你想和我說什麽?”
白芷怯怯道,“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謝春朝看着她這雙柔軟的眼,她看似對她怯弱,仿佛十分怕她,但她從頭到尾都未喚過她一聲郡主,更别提行禮了。
況且,能開口請她相讓朱钗的女人,能怕她到哪去?
“有什麽話不能在這兒說?”
謝春朝身邊的貴女搭腔道,“對啊,我們不能聽嗎?難道你要說的話,見不得人?”
白芷又哭了,垂着頭,小肩膀一聳一聳的,落在另一端的男客眼中,仿佛是她們這一衆貴女仗着人多欺負她似的。
“我。。沒有,沒有見不得人。”
“我隻是想說,我和阿衡哥哥是清清白白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誤會他。”
謝春朝眼中閃過一分厭煩,她不明白,她到底憑借什麽敢在她面前說這種話。
從前謝春朝愛着甯衡,所以願意事事依着他,讓着他,怕他不喜歡自己,可現在。。。
她已經決定放棄甯衡了。
她又算什麽東西,敢來她面前指手畫腳?
“我和甯衡之間如何,與你何幹?你張口就道,讓我不要誤會你和甯衡,你又從何斷定我會誤會?”
“白小姐,莫說你是侯夫人認的義女,便是侯夫人的親生女兒也不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你若再胡言亂語,我隻能請姑姑讓你離開了。”
謝春朝說完,也不再看她,白芷自讨沒趣,捂着臉哭唧唧的跑了。
她和白芷說話時,諸多貴女們都在場聽着,她全程連白芷碰都沒碰一下,這次總不該傳出她惡毒嚣張毀人容貌的謠言吧?
她此行目的已經達到,種種迹象表明,夢中的事都是真的。
她想到夢中最先死去的哥哥,也沒了繼續留下的心思,起身同諸位小姐告辭。
至于她和甯衡的婚事,她回去後會請母妃向甯家退婚。
若他就此罷手,看在多年情分上,夢中種種皆可作罷。
若不肯……
謝春朝眼中劃過一抹暗芒,她必要他血債血還。
“朝朝。”
她前腳剛想到甯衡,後腳甯衡就出現在她面前了。
謝春朝擡眸看他,清晰的輪廓上是俊朗的五官,最妙的是他那雙眼睛,燦若繁星。
她從前見到他這張臉便心中歡喜,升騰起無限愛意。
可如今再見,她心若止水,再無半分情意。
甚至。。。
她藏在袖中的手動了動,她上次想打他的那一巴掌還沒打呢。
謝春朝其實并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隻是從前在甯衡面前,将自己一身的臭脾氣收斂起來,裝作溫柔順和的模樣。
她從前總是想,甯衡是上陵最優秀的兒郎,她自然也要做上陵最優秀的女子來相配。
她壓抑自己的天性,花費數年的功夫将自己活成閨中典範。
現在她隻有一個想法,去他媽的的閨中典範。
“聽說你欺負袅袅了?”
“朝朝,袅袅孤苦無依,單純善良,你爲何不能容她?”
謝春朝已經極爲不耐煩,他該感謝她有個好教養,沒有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朝朝,你去和袅袅道個歉,這事也就算了。”
謝春朝:“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什麽?讓我給她道歉?憑什麽?”
甯衡的眉頭皺的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朝朝,你雖是郡主卻也不能不講道理。”
“你何時變得這般仗勢欺人了?”
“仗勢欺人?”謝春朝低眸笑了下,下一秒一個清脆的巴掌重重落在甯衡白淨的臉上。
他頂着一個鮮紅的巴掌,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謝春朝,你瘋了!”
謝春朝甩了甩手,多日以來的郁氣一掃而空。
這個讓她念念不忘的巴掌總算甩出去了。
謝春朝微笑着說,“讓你看看什麽叫仗勢欺人。”
“還有,請叫我郡主。”
謝春朝也懶得和他解釋,今日之事,那一桌的貴女都可替她作證,她有沒有欺負白芷。
至于甯衡,單憑他剛剛的狂悖之言,打他一巴掌不算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