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該動身了。”
幾人不再談論此事,痛快地吃了一頓羊肉鍋子。
飯後,鄭秋雲讓褚斂将季如煙找來,她的花滿樓裏眼線衆多,托她打聽大皇子和大安國的事情最爲恰當。
鄭秋雲還給趙霖琅寫了信,讓她寄過來一些銀票。另外,鄭秋雲還讓魏子常将褚斂一直暗中訓練的人帶在身邊,表面上看,她身旁隻有兩千精兵,其實數量遠遠不止。
裴元齊領了聖旨,次日動身去邊塞,鄭秋雲送他到城門口。
也就在裴元齊走後不久,季如煙來尋鄭秋雲。
她言簡意赅道:“大皇子确實和大安人有所勾結,他還給裴将軍設了圈套,準備讓他有來無回。”
鄭秋雲展開信件,上面的字迹歪七扭八,一看就是有人故意這樣寫的,免得讓别人認出來。
“你可知,是什麽圈套?”
“裴将軍的親信中,有一人已經被大皇子給收買。待到戰場上,他會趁裴将軍不注意,捅裴将軍一刀。裴将軍一旦負傷,大皇子這邊就會伺機而動。”
鄭秋雲收起密信,“一時竟不知道該說蕭翊是精明還是蠢,裴元齊被他用調虎離山之計調走,猶不放心,還要重傷他。大安人趁機攻池掠地,他的皇位就坐的穩嗎?”
季如煙又給她一封信,“大皇子和大安人談好了條件,待他登基,會免去大安的朝貢。”
“如果能滅了大玄,免去朝貢算得了什麽。”鄭秋雲繼續說,“裴元齊剛離開不久,我會派人告訴他。大皇子這邊,你還得派人盯着。”
“好。”
鄭秋雲派出去的人,在三日之後追上了裴元齊。裴元齊一收到消息,就十分重視,開始防備身側的人。
半月後,他們一行人到了西州。隻見黃沙漫天,地面幹枯,廣袤無垠的地面上,插着一面褪了色的旗幟。
他們進了城,發現戰事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吃緊。城中,還有做生意的百姓。來往行人,神态自若,沒有面對戰亂的緊張無措。
裴元齊先吩咐下去,“把外面的旗換成我們雲家軍的旗。”
屬下領命,“是。”
他登上城牆,問原來的守軍将領,“現在是什麽情況?”
“裴将軍,大安最近有小規模的動亂,暫時還沒有爆發劇烈沖突,應該還在觀望。”
“每次動亂有多少人?”
“不到一千。”
裴元齊看了看很遠,大安人紮的零星的帳篷,緩緩說道:“聖上給我點了三萬兵馬。”
“啊?”守軍将領也十分驚訝,“其實在看到裴将軍時,我就十分吃驚,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嘛?”
荒漠上,大風驟起,那面旗幟迎風飄揚。壯麗的落日仿佛沉進了一條長河中,看起來巍峨大氣。
裴元齊沉靜道:“滅了大安,班師回朝。”
又過了半個月,邊疆傳來消息,裴元齊身受重傷。
聖上在朝堂上發火,“他怎麽能受傷!他受傷了,邊疆誰來守?”
鄭武安替裴元齊說話,“聖上,裴将軍也是凡人之軀,自然也會負傷。臣願意去邊疆守城。”
“不行,你不能走!”聖上說這話時,看了一眼大皇子,後者低着頭,神色莫辨。
聖上問他,“翊兒,你覺得,朕該派誰去邊疆?”
蕭翊如常道:“父皇自有決斷,兒臣一切聽父皇的。”
聖上也十分爲難,現在看起來似乎成了棋盤上的死局。不派人去西州,若是大安攻進來,他的皇位不保。若是派鄭武安去西州,京城留下的人不足以抵抗蕭翊宮變。若是讓蕭翊去西州,又恐他兵變。
聖上想到一計,“翊兒,你若擊退大安人,朕便立你爲太子。”
朝堂上,人心難測,各有各的打算。
蕭翊裝作單純,眼睛裏有些熠熠的神采,“父皇此言當真?”
“君無戲言。”
罷朝後,蕭翊的幕僚勸他,“聖上不過是意圖打消大皇子的顧慮,并非真心想立大皇子爲太子,機不可失。趁着裴元齊不在,我們發動宮變正是時候。”
另一個幕僚就說:“大安也是惡狼,若是此時發動宮變,隻怕他們會趁機攻進來。既然聖上已經答應立大皇子爲太子,我們隻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蕭翊坐在桌案旁,灌下去一大口茶,然後下定決心道:“裴元齊雖不在京城,鄭武安還在這裏,得想個法子把他支走。”
幕僚想出一計,“不一定非要支走他,隻要證實他和大安人勾結,聖上自然不敢用他。”
夜晚,蕭翊拿着密信入宮見聖上,“父皇,兒臣得到了鄭武安和大安人勾結的證據,請父皇過目。”
“此去大安,兒臣怕鄭武安心懷不軌,還望父皇多加提防此人。”
聖上接過僞造的信件,“翊兒從何處得來的這封信?”
蕭翊面不改色,“父皇也知道,兒臣一向與鄭家人不合,在鄭武安府中設置了幾個眼線,這便是他們偷出來給兒臣的。”
到底是信鄭武安還是信蕭翊,成了擺在聖上面前的難題。
良久,他按住密信,“來人,将鄭武安押進大牢。”
大皇子滿意而歸,帶着兵出了京城,埋伏在京城附近。
兩日後,大太監找到了蕭翊,“大皇子,老奴聽聞,聖上已将鄭武安放出來了,還意圖立玄佑爲皇太孫,讓鄭溫平爲少師。”
蕭翊捏住手裏的刀,像一頭處于暴怒邊緣的獅子,一種因爲衆叛親離而産生的憤怒,讓他近乎失去了理智。若不是幕僚勸住他,他早就殺回了京城。
“大皇子,我們師出無名,你可要冷靜。”
另一個幕僚說道:“怎會無名,鄭武安通敵叛國,鄭溫平年歲不大,就蠱惑聖上封他爲少師。這兩個人不除,我大玄危也。”
大太監詫異極了,“這,恐怕沒有說服力。”
幕僚說:“大皇子兵強馬壯,誰敢置喙。隻要除了這兩個人,即便聖上不寫封太子的诏書,大皇子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回城,”大皇子抽出了刀,“清君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