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沒說話,目光落在武官那一列,隐隐有所期待。
裴元齊将兵符拿出來,交給宦官,“既然諸位将軍忠心耿耿,不如交兵符一試。”
無人應答,武将們心虛地低下頭。要說所有的武将都投靠了大皇子,這也是不可能的。隻是這個關頭,讓他們交兵符,他們也确實不敢交。聖上冷笑了一聲,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
“朕還沒有駕崩,你們就選好了主子是不是!信不信朕砍了你們的腦袋!”
武官齊齊下跪,“聖上息怒。”
聖上怒火攻心,向後躺在龍椅靠背上,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裴元齊,朕準你查。”
裴元齊領命,“是。”
大皇子猶如毒蛇一般的眼睛看向裴元齊,又惡狠狠地瞪了眼鄭秋雲。
蕭翊嫌疑最大,可以被押進牢裏,但因爲沒有證據,不能直接判刑。
裴元齊就讓下屬先把大皇子押進牢裏,下屬問他,“裴将軍,我們沒有線索,從哪裏開始審?”
“給我鞭子。”
下屬詫異地問:“什麽?”
裴元齊脫了外面的袍子,目光沉沉,“給我拿條鞭子過來。”
“是。”
裴元齊拿着條鞭子,又讓下屬押着蕭翊。蕭翊掙脫不開,“裴元齊,我是皇子。你沒有證據,怎麽敢動用私刑?”
裴元齊一鞭子打得他皮開肉綻,大皇子險些昏死過去。裴元齊冷冷道:“我不要證據,隻要你的命。”
“裴元齊,我是皇子!”
裴元齊又一鞭子抽過去,“皇子又如何,動了鄭司農,你就該死!”
“啊!”大皇子身上火辣辣的疼,強撐道:“你還想屈打成招不成!”
又挨了一鞭子,大皇子站立不住,兩邊的侍咬着牙繼續饞扶他。
“來人,”裴元齊喚來另一個侍從,大皇子正裝暈,以爲他良心發現了,誰知道裴元齊又說了一句,“端盆冰水,澆下去!”
天氣冷,要是再被潑盆冰水,大皇子怕自己感染風寒,死在牢裏。他急忙睜開眼,“我确實派人去暗殺鄭秋雲了。”
即便是承認,也罪不至死,他受不住裴元齊這瘋了似的一鞭子又一鞭子。
“我招。”
裴元齊暫時停了手,讓侍從把紙和筆給他準備好,蕭翊就如實交代了自己派了誰過去暗殺鄭秋雲。
裴元齊指着上面的名單,跟侍從說:“去把這幾個人抓進來。”
“是。”
蕭翊招完,提醒裴元齊,“我身上有傷,你莫要忘了給我請大夫。我若是死在牢裏,你也無法跟父皇交代。”
裴元齊舔了下唇瓣,又拿過來鞭子。蕭翊往後退,絆倒在地上,“裴裴元齊,我已經招了,你還拿鞭子做什麽?
他慌忙爬起來,“我要見父皇,他定然不知曉你動用私刑。”
裴元齊活動了下手腕,“聖上仁善,必然不舍得動你。我雖想要你命,還是知道輕重的,大皇子忍一忍,再受些皮肉之苦,我會找大夫給你看傷。”
兩個侍從想要押住大皇子,裴元齊擺了擺手,“你們退出去。”
“是。”
他們出了牢房,在外面站着。聽到裏面的聲音,兩個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睛裏看到熟悉的表情。
“我猜一炷香,裴将軍便會出來。”
“兩炷香吧,以往審犯人确實一炷香,但是我看這次裴将軍格外生氣。”
以前聖上把裴元齊當刀用,讓裴元齊抄那些官員的家,不管裴元齊會不會得罪人。有的官員就在這個牢裏被審訊,這些侍從,對這樣的場景都已經習以爲常了。
等了大概四五柱香的樣子,裴元齊才從牢裏出來,将浸了血的鞭子扔到地上,“給他請個大夫。”
“是。”
裴元齊洗掉身上的血腥味,就坐在書房裏等。有蕭翊給提供的住址,兵差很快就抓回了那日埋伏在竹林裏的人。
他們一行人被兵差押着,跪在庭院裏。
“裴将軍,那些人被抓回來了,如何處置?”
外面的人求饒,“大人饒命,我們隻是聽命行事。”
“大皇子有令,我們不敢不從啊。”
裴元齊閉了閉眼,飛速轉動手腕上的朱砂手串,心裏才逐漸平靜下來,“押進牢裏,讓他們寫好供詞。”
“是。”
目睹了裴元齊對大皇子動的私刑,下屬還以爲這些人也逃不了,沒想到裴元齊沒有失去理智。
夕陽西下了,裴元齊換上官服,進宮見聖上。
宦官抱着玄佑在禦花園裏走路,聖上坐在亭子裏的石凳上看他。大太監站在一旁,别有用心道:“奴才記得,大皇子小時候也這樣可愛。”
聖上回憶過往,心頭一軟,又有些擔心蕭翊。
看到裴元齊來了,聖上的臉色十分難看,“裴将軍在朝堂上好生威風。”
裴元齊裝作聽不懂他的指責,“聖上,大皇子已經招供,這是他和其手下的供詞。”
聖上讓宦官抱孩子先下去,他攤開這幾張紙。
他勸道:“裴将軍,即便是蕭翊承認他派人暗殺鄭司農了,那也是因爲在江州時,鄭司農先将他遊街,他懷恨在心。有因才有果,朕會讓蕭翊給鄭司農道歉,也會責令蕭翊莫要再生事端。你看,這事就算過去了可好?”
裴元齊低低笑了一聲,重複道:“這事就算過去了?”
聖上又說:“朕知道你替鄭司農委屈,我向你保證,蕭翊從今往後,必不會再找鄭司農麻煩了。”
“君有令,臣不敢不從,聖上無需跟我商議。”裴元齊将供詞留給他,“臣告退。”
“哎,你……”聖上知他必定是生氣了,心裏也是爲難。蕭铎已死,蕭翊再不好,也是他唯一的兒子。
裴元齊回到府中,下屬來報,“将軍,大皇子傷勢嚴重,是不是給他請個禦醫來看?”
裴元齊轉動手腕上的珠子,忍住怒氣,“不請,死了正好。”
他褪下官服,換上常服,縱馬去另一個宅院尋鄭秋雲。鄭秋雲一見他這仿佛七竅冒煙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裏有氣,“怎麽了?”
裴元齊抱住她,“好官真難當。”
鄭秋雲伸手撫了撫他的後背。
裴元齊抱她更緊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不會謀反。鄭秋雲忙了這許多年,眼看百姓就能擺脫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困境了。若是起兵,會讓她的辛苦付諸東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