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時,鄭秋雲還在想這個事情,以至于有些食不知味。直到鄭溫平叫她一聲,鄭秋雲才意識到什麽,“溫平,怎麽了?”
鄭溫平放下筷子,“阿姊可是在思慮棉被的事?”
鄭秋雲點點頭,“裴元齊已經派人去找棉花了,隻是遠沒有這麽快。一場秋雨一場寒,再這樣下去,那些人怕是受不住。”
鄭溫平思慮道:“東州之困在于封城,但是不封城也不行。若是有别的東西可以代替棉花,可未嘗不可。東州将領敢起兵,也必是有所依仗,不如我去找找有沒有礦藏。”
這倒是一條思路,如果有煤炭,将棚子裏的溫度升高,也不一定非要棉被。
在他找煤炭時,鄭秋雲也沒閑着。她打着找煤炭的幌子,其實是在埋東西。她走到一處沒人的地方,便開始挖,挖了一定的深度,發現沒有東西,她又從商城裏買棉花,往裏面埋。
又走到一處,她看到有個坑,好像是鄭溫平找礦藏挖出來的坑。她直接利用,把棉花埋進去,填上土就跑。
裴元齊派出來的兵又四處找棉花,看到有個地方露出一團白絮,他們趕緊給挖開。當見到白花花的棉花時,他們欣喜若狂。
于是,他們三個人,一個負責挖坑,一個負責埋棉花,一個負責把棉花挖出來。竟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配合的無比默契。
鄭秋雲也不敢做的太明顯,埋了幾日,她就不埋棉花了。一個是怕餘額不足,一個是害怕被人發現。
她這幾日四處走動,在鄉下看到還有鄉紳喂養的雞鴨鵝等禽類。戰亂中流離失所的是普通百姓,那些有莊子的鄉紳還剩些私産。
這戶鄉紳原先是做酒樓生意的,現在也不幹了。喂養的生禽害怕被人搶去,一隻也不敢擺在明面上賣,若不是鄭秋雲這幾日埋坑,淨是找僻靜的地方,也不會發現這莊子上還有這些東西。
鄭秋雲派人去給他談一筆生意,承諾會把這些東西給他賣完。鄉紳不知她的底細,一時不敢應,鄭秋雲還是給他看銀魚袋,證明自己的身份,他才敢信。
棚子裏的人也是勉強活着,有一些鄉紳早就受不了了,這聽說能吃到肉,他們個個嘴饞得很。南邊的棚子裏有鄉紳,别的棚子裏也有,而且鄉紳還有親戚,他們都想改善夥食。
鄭秋雲将鴨子和鵝賣給他們,自己留下鴨絨,鵝絨,又處理了下這些絨毛,制成羽絨服。
一隻鴨大概有一百多克絨,而短款羽絨服的克重一般在一百到一百五十克之間,長款羽絨服最厚的也不超過兩百五十克。因此,一隻鴨子可以制成一個短款羽絨服,兩隻鴨子可以制成一個長款羽絨服。
他們穿上羽絨服睡覺,比蓋一個單薄的被子還要暖和些。
同時,鄭溫平也找到了些炭火,裴元齊也尋到了許多棉花。這三樣東西加上一起,染病的百姓就不用凍得哆哆嗦嗦的了。
棉被和炭火也算常見,鄭秋雲幫他們制成的羽絨服,可是讓他們漲了見識。看着也不厚,拿在手裏也不沉,但是穿上又舒服又暖和。
有人便問鄭秋雲,“姑娘,你這是由什麽制成的?怎麽如此輕便,又這般暖和。”
鄭秋雲一點也沒藏着掖着,“前幾日有鄉紳買了鴨子,這便是由鴨子身上的絨制成,你們沒聞到鴨子的味道嗎?”
聽到她這樣說,那些鄉紳臉一綠。本來就是咳嗽高溫鼻塞,衣服上有味道也聞不太分明。鄭秋雲一說,他們又聞了聞,果然還是能聞到點臭味。
鄭秋雲也沒有辦法,她能制成羽絨服,已經是看了許多視頻學來的。至于除臭,隻能說她學藝不精了。
孫大夫試了好幾天,逐漸找了思路,棚子裏的人死亡的人數在減少,這讓大家都看到了希望。他們談起這件事,枯黃蠟瘦的臉上,也帶了笑意。
“姑娘,你說我們能不能活下去了。”一個長得像竹竿一樣的人問她。
鄭秋雲毫不遲疑地說:“能,一定可以。”
這人就滿懷憧憬地說:“那便好,我還沒娶媳婦呢。”
其他人便笑話他,“周鳴,活下去你就能娶得了媳婦了嗎?你家都沒了,就幾畝地,還不夠自己吃的,哪個女的願意跟你。”
他家住在城門口,戰争起,他便最先遭了殃。周鳴并不氣餒,“那又如何,我聽聞别的地方都種了玉米,畝産千斤了。要不是東州叛軍不讓咱們出城,我現在早就種上玉米了。”
“此話當真?”
許多人是沒有見識的普通百姓,東州打仗,他們更不知道外面的消息。這聽周鳴一說,他們不免懷疑。
“要是真有這樣的作物,我們以後就不要挨餓了。”
“周鳴,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周鳴咳嗽了幾聲,說話太多,身子不免虛弱起來。有那身子好的,又想聽下去,起床給他倒了杯水,“周鳴,你喝水,喝完水繼續說。”
他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然後開始吹噓,“我表舅老爺是京城的大官,他給我傳信,讓我準備去京城學習種玉米,這不正趕上打仗,我沒去成。”
然後他還說:“不過我沒去成,那教農學的先生很是遺憾,經常跟我表舅姥爺提起我。你們不知道吧,這教農學的先生,是個女人。”
“啊?”
“女人?”
“我從未聽說過女人教書。”
周鳴又高聲道:“何止是教書的先生,人家是江州和青州的大官,聖上親自封的,叫司農。”
“女人當官?”
“聞所未聞。”
他們隻是驚奇,但是言語間并未惡意。鄭秋雲幾個人聽着,對視一眼,沒有辯駁。
周鳴賣足了關子,也賺夠了關注度,心滿意足地繼續問:“你們說,爲何她就可以做這個官啊?”
“爲何?不會是因爲貌美吧?”有一人猜測。
“呸!”聽到這樣的猜測,周鳴不樂意了,“劉常,收起你那腌臜的心思,她被封官,是因爲蛉人入侵,她帶領臨江縣百姓守住了臨江,還發現了玉米種,讓青州和江州的百姓不再挨餓。
你可知,現在大玄的玉米種,有一半是青州和江州的百姓捐來的。你又可知,她教的學子返回家鄉,又教百姓耕種。現在除了東州,其他地方都種上玉米了。”
名字叫劉常的人表情讪讪,不敢還嘴。
正說着,裴元齊派人過來,“鄭司農,孫大夫找到了對症的藥,勞煩你過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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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