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秋雲将澆花的水壺放下，“朝中局勢瞬息萬變，你還心大的一直看熱鬧。你要是不想站隊，可以出去躲一躲。”
王福後知後覺，這才想起來自己看熱鬧看過頭了，“你說的對，我得請求外放，這京官不做也罷。”
他又說，“可我錯過這麽精彩的戲，實在是可惜。你能不能給我寫信，把大皇子和二皇子妃的各種細節透露給我聽？”
鄭秋雲也要離開了，“京中風雲變幻，我兩個胞弟一個在宣州，一個在東州，裴元齊在漠北，京城沒有值得我留戀的人。”
第二批趕來學習的學子學了近一個月，眼看就要奔赴各州縣。等他們回去，還趕得上七月再種一次玉米。青州的農學還沒有着手辦，鄭秋雲想回青州。
王福感歎道：“我原先見鄭知縣，清風霁月，溫和有禮。這樣一個好人，去了宣州，還不知被怎麽磋磨呢！那可是個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方，鄉紳豪強盤根錯節，這個官不好做。”
鄭秋雲疑惑道：“窮山惡水刁民？
“是啊，聽說上個刺史就是被當地的鄉紳給害了。刺史尚且如此艱難，更何況他一個知縣。”
“我還有事，需要入宮一趟。”鄭秋雲并未耽擱，聽他說完就去了宮中。
聖上坐在桌案後，“鄭司農，我讓大理寺卿派人去微山縣了。答應你的事，朕沒有食言。”
“多謝聖上，”鄭秋雲繼續問道，“臣有一事不明。溫平高中狀元，又有功在身，何以做了宣州的一個知縣？”
聖上想起鄭溫平臨走前的意氣風發，眼底也有了笑意，“他自己跟朕說，要去治理宣州。即便他有功名，朕也不能一上來就讓他做刺史，先讓他治理一個縣試試。
他扔過去一疊折子，“你看看，你胞弟每次來信，不是要錢，就是要糧要兵，現在還讓朕派過去幾個先生。”
鄭秋雲打開一個折子，這應該是鄭溫平剛到知縣時寫的。他給鄭秋雲寫信，都是報喜不報憂。給聖上寫信，又将自己描述的凄慘無比。
信上說，他在知縣孤立無援，民不信服他。他需要糧食，先讓百姓吃飽，自然就會赢得民心。
聖上看清她看的是哪本折子，解釋道：“知縣的玉米未收獲時，他從朕這要走不少糧食。”
鄭秋雲再往後看，鄭溫平又說豪強鄉紳欺壓他，隻要給他兩千精兵，他就能讓這裏從此以往再無豪強。
聖上說：“他倒是也有招，那個地方如今越發太平了。”
鄭秋雲又看最近的折子，他在知縣弄了個造傘的作坊，百姓去上工，現在還得辦個義學帶孩子。
看到這裏，鄭秋雲就放心了，總歸鄭溫平的處境是越來越好了。他這信也寫的高明，先誇大自己的處境，最後還不忘給聖上畫個大餅。
聖上笑道：“你說，哪有讀書人想去宣州，朕怎麽給他找先生？”
鄭秋雲将折子合上，接着說道：“聖上，我也想要幾個先生，帶去青州。”
“另外，懇求聖上允我再多養一千護衛。”
聖上險些沒坐住，“你也要先生，還要養兵？”
鄭秋雲爲難道：“青州還需辦農學，總不能讓臣一個人教。之前我教過許多學生，勞煩聖上幫我問問，有沒有想跟我去青州的。聖上封他們個一官半職，他們必定願意。”
她又說：“現在局勢與以往不同，我若是隻養五百護衛，怕是聖上隻能看到臣的屍骨了。”
聖上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隻是沒想到她就這樣大大咧咧地說出來，“你是說，蕭翊會有異心？”
鄭秋雲恭敬道：“臣不敢多言，隻是想護住自己的性命。”
他想了一會，“也罷，鄭司農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朕給你派幾個先生，再給你撥一千精兵，不過領兵的将領得是朕的人。”
“多謝聖上。”
聖上又說，“二皇子妃曾求朕，若是你要離京，讓她見你一面。朕已經應允了，你跟婢女去紫宸殿吧。”
鄭秋雲告辭，跟着婢女過去。宋芷岚一見到她，就跑過來，“你來了。”
鄭秋雲扶住她站好，“你現在有孕在身，走路時，還是要小心。”
宋芷岚被她扶着坐下，摸着小腹語氣溫柔，“宮中的禦醫醫術精湛，我現在很好。今日見你，是有一事相求。”
“你說。”
“此事說來确實會讓你爲難，但我也隻能一試，”她說道，“我在宮中安全些，但是難免會有蕭翊安插的細作，我想跟你走。”
鄭秋雲擰眉看她，“你要跟我去哪？”
宋芷岚堅定道：“你去哪，我就去哪，隻要孩子平安降生，我就回京。”
鄭秋雲吃驚道：“那孩子呢？”
宋芷岚小心觀察她的反應，“我隻求孩子平安喜樂，生于宮中，他必定處處受制。若是生于宮外，給一個可靠的人養，那便最好了。”
鄭秋雲不确實地問：“你想給誰養？”
宋芷岚試探道：“你想要嗎？”
“荒唐！”鄭秋雲被她的腦洞氣笑了。
“你懷的是龍子龍孫，且不說聖上會不會同意。我怎麽敢帶你東奔西跑，萬一孩子有什麽好歹，我可是死罪！”
宋芷岚急切道：“隻要你願意，我可以用嫁妝作爲籌碼，說服聖上同意。他隻是需要個孩子掣肘蕭翊，是不是真的皇孫沒有太大影響。”
“不成，我回去是辦農學的，帶個孕婦算什麽事。你不要再說了。”
宋芷岚見示弱不成，隻好改變策略，“你已得罪了蕭翊，難道你不想要個正脈血統，幫你争奪皇位嗎？”
鄭秋雲冷笑一聲，要說宋芷岚想要把孩子送給她，鄭秋雲根本不信。她現在說這話，倒還實在些。看似荒唐，其實在宮中有聖上幫她拖住大皇子，在宮外，鄭溫平等人又能爲她所用。
這與蕭铎之前的拉攏何異？
宋芷岚又勸道：“蕭翊若是登上皇位，哪還有你們姐弟的立足之地？你不如早做打算。”
鄭秋雲回她，“多謝皇子妃提醒，臣心中早有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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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