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高聲道:“尚書左丞周道,吏部侍郎王福,司農鄭秋雲吊唁。”
聽到這句,宋芷岚歪頭往這看。她眼眶通紅,眼裏全是淚水,眼睛沒眨,眼淚就流了下來。
吊唁完,三人起身站起往外走,王福跟鄭秋雲說,“你看到了嗎,大皇子進去了。我是說,他進靈堂了。”
鄭秋雲停下來看他,認出這就是在朝堂上幾次三番沒忍住發出聲音的官員。
王福說:“你在右側,可能沒看到,我跪在左側,大皇子是從我身側過去的。二皇子妃還在裏面呢,他也不避嫌。”
尚書左丞周道疾步遠去,生怕自己聽到一點,鄭秋雲望着尚書右丞的背影,“現在二皇子已死,誰又敢對大皇子說三道四?”
聽她這樣說,王福後知後覺地捂住自己的嘴,“我并未傳大皇子的閑話。”
鄭秋雲搖搖頭,“我什麽也沒聽到。”
正在二人即将遠去時,靈堂傳來宋芷岚高呼救命的聲音。王福和鄭秋雲對視一眼,王福先跑進去,鄭秋雲跟在後面,靈棚亂做一團。
靈堂内,宋芷岚靠在靈柩上,衣領稍微向下滑落,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地往下滑。見到外面來人,她狼狽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大皇子看着她跑出去,陰沉的目光落在來的官員身上,“滾出去!”
鄭秋雲還未進靈堂,就看到宋芷岚慌張地跑出來,靈堂裏傳來大皇子的暴怒聲。
宋芷岚大悲大怒,情緒波動太大,跑出來之後,扶着一棵樹,歪倒在地上。蕭翊趕出來抱起她,接着喊道:“還不快去傳太醫!”
還在場的官員很有眼色地低下頭,大皇子仿佛才想起來似的,又喚來兩個婢女扶着宋芷岚,他自己站得很遠意圖避嫌。
婢女扶着宋芷岚,将她送回房間,很快太醫就來了。
大皇子和官員都在外面,太醫進了屋内,他給宋芷岚号脈,“皇子妃情緒波動太大,會傷及腹中胎兒,我待會給你開一副保胎藥。”
宋芷岚面上不見任何驚訝之色,顯然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她把手腕上的金镯子褪到太醫手上,“勞煩太醫跑一趟,待會大皇子要是問起來,麻煩你幫我遮掩一二。”
太醫爲難道:“這,老夫不敢。”
宋芷岚撐住身子跪在地上,又喚婢女将珠钗首飾都拿給這位太醫,苦苦哀求道:“二皇子爲人風光霁月,卻死于東州。芷岚懇求太醫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保住他留下的一點骨血。”
她的嫁妝很多,珠钗首飾也繁多,太醫不知是動了恻隐之心,還是被金錢所蒙蔽,終究還是答應了宋芷岚。
裏面發生的一切,外面的官員并不知情。鄭秋雲第二天繼續來二皇子府邸,參加他的出殡。
聖上也來了,他與鄭秋雲前幾日見到的模樣很不相同。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更加蒼老了。
在靈柩被人擡出來時,聖上落了淚。
宋芷岚披麻戴孝跟在後面,哭的悲痛欲絕。
喪事結束後,已經是太陽落山的時候,鄭秋雲在這裏用過飯,也準備回去了。宋芷岚突然攔住了她,“鄭司農留步。”
褚斂護着鄭秋雲,“你有話快說。”
宋芷岚想把鄭秋雲帶去偏僻角落,但是鄭秋雲沒有同意。“恕我直言,這府邸裏難免有大皇子的人,時時刻刻想害我,我不方便跟二皇子妃過去。”
宋芷岚隻能作罷,小聲問道:“我隻是想知道,鄭将軍可曾給你來過書信。夫君他死前,是否給我留下隻言片語?”
在二皇子的靈柩入京後,扶靈柩的官兵确實給鄭秋雲帶來了一封信,但是裏面并沒有關于宋芷岚的内容。
“武安來信,講的是他在軍營的事,并無關乎你與二皇子的内容。”
宋芷岚險些站不住,扶住門框,“多謝鄭司農。”
整日壓住的委屈沒有人傾訴,這一開了頭,她便想多說些。
“夫君中了毒,我爲求解藥,不得不兩次三番去找蕭翊。夫君也起了疑心,他說,隻要我說,他便信。可是我不敢說實話,我騙了他。”
“想必,他定是對我失望透頂了。他出征時,我也沒有臉面送他,隻是囑托人把最後一次解藥放進他的飯食裏。”
“我這人如此不堪,夫君厭棄我,也是正常。”
鄭秋雲的視線落在一株迎春花上,現在已經是春天了。她還記得蕭铎從她這學了變梅花的戲法,想着回家逗宋芷岚開心,想必那時,蕭铎是想給雙方一個台階,冰釋前嫌吧。
“沒有。”
宋芷岚擡頭,“你說什麽?”
鄭秋雲知道,原小說裏,在大皇子被虐了很多次後,宋芷岚會原諒大皇子所做的一切,二皇子隻是追妻火葬場的一環。但是她還是沒忍住開口,“臨走前,二皇子在我這學了一個戲法,落葉變成花,他說要哄你開心。”
宋芷岚眼眶中全是淚,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房間的那株梅花,原來,那是蕭铎留下來的。
她抱膝蹲了下來,眼淚一顆顆地往下砸,喉嚨像是被刀割開一樣疼。
二皇子已經被送進了陵寝,她茫然四顧,偌大的府邸找尋不到他的一點蹤迹。宋芷岚的心中像破了一個洞,刺骨的風不停的往裏面吹,她那麽好那麽好的夫君,就這樣死了。
鄭秋雲也蹲下來,小聲安慰,“我觀你腹部,該是懷有身孕了,還是要注意身子,莫悲痛過度。”
宋芷岚的腹部并不明顯,隻是鄭秋雲提前知道劇情。
宋芷岚含着淚看她,絕望道:“我懷的是夫君的骨肉,蕭翊若是知道,必然容不下這個孩子。鄭司農,我不想活了,我想去找夫君,他會護着我們娘倆。”
“我未出閣時,蕭翊用我的家人強迫我,我想跑,但是又被他抓回來了。我以爲自己嫁了人,他便會歇了這份心思,但是他還是不放過我。現在我有了孩子,他必定會逼我喝堕胎藥,或者以孩子爲要挾。”
她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未來,“我掙紮了兩次,都得到了更慘重的教訓。慢慢地,我會像一個野獸一樣,被他訓化,甚至會說服自己愛上他。”
謝謝“星光317”“陽光.Ae”“苦心兒”“ivy1320”“孟軒”“起床困難戶-db”投的推薦票!
寫的時候,有一點點難受,但是沒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