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裴元齊帶着一壺梅子酒過來,“這酒入口酸甜,适合我們小酌。”
鄭秋雲想到自己以前壓力大的時候,也會自己喝些梅子酒。她接過來倒滿杯,“梅子酒不醉人,大家可以都嘗嘗。”
窗外皓月千裏,照的地上霜雪發白,屋子生了爐火,鄭秋雲豪爽道:“祝溫平一路順風,前途坦蕩。”
四個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菜做的十分美味,鄭秋雲隻是吃了口燒餅雞,就對鄭溫平贊不絕口。吃完他們坐在房間的凳子上,用些糕點和茶水。
鄭武安說:“前線來報。東州戰事不順利,也不知會不會派我去東州,到時京城就隻有阿姊在這了。”
鄭秋雲吃口糕點,“農學結束後,我也不會在這待太久。”
裴元齊看了她一眼,“若是二皇子不敵叛軍,聖上也可能會讓我領兵過去。再聚首,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鄭溫平倒是豁達,“我們身不在一處,心卻是在一處的。”
其餘三個人笑了笑,揭去了這個話題,聊些家常。
農學的學子不知鄭溫平已經走了,在聽到鄭秋雲說他們可以提前回去時,還感覺非常詫異。
他們追問:“爲何?”
鄭秋雲解釋:“溫平去赴任了,不能繼續授課。他臨走前囑托我讓你們提前回去,下午還能跟國子監大儒學習。溫平給你們留了書信,就放在你們的平常上課的桌子上。”
一群人回到平常上課的屋子,裏面已人去屋空,隻有桌子上還有書信。
何謹打開信封,展開信紙,隻見上面寫道:“展信佳,何謹良善,心懷大義,又勤奮苦學,日後必能展宏圖之志。望何謹莫要凡事皆責于己身,适時行樂”
他拿着信紙,有些許感動,确實他經常怪自己做的不夠好,太苛責自己,以至于入睡艱難。
留給楚炳文的信上寫,“炳文爲人豪爽,喜怒皆可察。若入官場,需小心謹慎,或有人庇護,否則會招緻災禍而不自知。”
還有一些平日裏存在感不太強的學子,隻是自己埋頭苦學,沒有積極表現,也收到了鄭溫平寫的信。
有人感動道:“先生平時少言寡語,嚴肅沉靜,沒想到他一直在暗中觀察我們。這都去赴任了,還不忘寫信勸誡我們。”
“先生看着冷淡,心腸卻是頂好的。”
這些學子有了鄭溫平的激勵,學習就更用功了些。上午跟着鄭秋雲在地裏勞作,下午跑回國子監繼續學習,沒有抱怨過奔波勞累。
到最後十天,鄭秋雲還根據他們家鄉的特點,分别傳授不同的學習内容。何謹家鄉多山,教的是蓄水固土,也囑咐他不能廣開梯田。孟皓的家鄉土地貧瘠,教的是改善土壤。
學子們學完本領,在聖上準許後,駕着馬車,運着糧種,回到各自的家鄉,就像散落四方的流星。
何謹回到家鄉,已經是次年二月下旬。這本該是樹木吐芽的時候,但是村子裏的樹木都是光秃秃的一片,一點綠葉都沒有。
再往前走,進入村子,便看到田地裏有人勞作。那些人神情麻木,身上穿着破爛的衣服,也不能抵擋住這乍暖還寒的天氣。
有人認出何謹,帶着手裏的工具,往他這邊跑,“阿謹,你怎麽回來了?”
何謹看他拿着木頭制成的翻土工具,眉頭微皺,那個人嘿嘿笑着,“我怕有人偷我的工具,就帶着過來了。”
何謹見他誤會了,也不解釋,“我奉聖上旨意,教你們種玉米。”
不一會,也有其他人圍過來,聽他說種玉米,大家十分好奇,從來沒有聽過這個東西。但是又聽他說是聖上的旨意,即便心中有疑惑,也不敢質疑。
何謹又說:“之前咱們家鄉有人去青州學梯田,可惜沒有回來,我在京城,不止學了怎麽開梯田,還學了固土蓄水。大家聽我指揮,必然能讓田地裏莊稼豐收。”
聽他提到之前去青州的兒郎,有個婦人抹了抹眼淚,“到底還是讀書人聰慧,我家夫君那個榆木腦袋,還要去學,現在連屍骨都沒找回來。”
本來他們就對讀書人有天然的崇拜,現在聽他談到聖上和梯田,又多了幾分信服。
他們說:“好,阿謹讓我們怎麽種,我們便怎麽種!”
何謹回家匆忙見了雙親,便去尋找當地的知縣。他們這個縣有兩個人從京城回來,一人負責半個縣的耕種。另一個人叫沈言,兩個人在縣衙門口見面了。
微一颔首,何謹與沈言就進了縣衙,一起尋找知縣,他們出師不利,這次知縣去下面巡視了,他們等到天黑也沒等到知縣。
兩人先各自回家,第二天又來找知縣,知縣這次倒是在,但是接待他們不是很熱絡。在聽到他們說要種玉米時,知縣喝着茶沒有出聲。
何謹催促道:“春耕在即,勞煩知縣召各村裏正前來,協助我們教民耕種。”
知縣又喝了口茶,“我知道了,你們回去等消息吧。”
把他們打發走,知縣沉穩地坐着喝茶,沒有任何要找裏正的意思。幕僚提醒道:“他們是奉了聖旨來的,大人還是盡快召集裏正爲妙。”
知縣不動如山,“聖旨隻說讓我協助他們,并沒有說怎麽協助。他們匆匆而來,一點禮數都沒有。讓我召集裏正,我便要召集裏正?”
幕僚頭疼道:“他們隻是貧困的學子,怕是沒有東西孝敬大人。”
“且,”知縣慢條斯理地開口,“先前宋掌櫃求我,要在縣裏賣粟谷種子,我已經答應了。讓他多賣幾日,再讓百姓種玉米。”
幕僚明白,這宋掌櫃怕是給了知縣好處,他還是盡力勸道:“百姓若是種了粟谷,總不能把粟谷扒出來改種玉米。”
知縣起身,“那便不是我要考慮的事了,百姓不願意種,我總不能逼他們種。”
幕僚又說:“聽聞玉米可畝産千斤,若是種了玉米,百姓便有活路了。”
“活路?”知縣譏笑道,“你還沒有看明白,人命不值錢。哪年不死人,怎麽今年就死不得了?”
他揮揮手,“你莫要再多費口舌了,我隻是拖幾日,又不是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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