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秋雲不确定地喚她名字，“季如煙。”
站着的姑娘緩緩轉身，見到鄭秋雲，她一臉欣喜，快步走過來。
走到跟前了，季如煙才想起要行禮，“鄭司農。”
鄭秋雲趕緊把她扶起來，“你我之間，無須多禮，你怎麽來京城了？”
季如煙的心情很激動，“當時青州城破，我便想着逃難。四處都不太平，我索性逃到了京城。”
鄭秋雲打開宅院的門，讓她進來，季如煙将她的經曆都說給鄭秋雲聽。
“我還有些積蓄，跟幾個小姐妹一起辦了花滿樓。”
“怕大皇子報複，我改了名字，也不常露面。我還供了一個讀書人，希望他明年高中，能夠護我周全。”
鄭秋雲聽到她說辦了花滿樓，還爲她感到驕傲，一聽季如煙說供了個讀書人，心裏警鈴大震，“那個讀書人叫什麽？”
“趙淮瑜。”
“他可是給你做過詩，說你一舞動京城？”
季如煙詫異道：“你是如何得知？”
鄭秋雲心想，我不止知道趙淮瑜給你寫過詩，我還知道在他高中之後，就會說出，“半點朱唇萬人嘗，怎配我這狀元郎”這樣薄情寡義的話。
鄭秋雲問她，“你是因爲對他動情，還是僅僅爲了尋求庇護？”
季如煙毫不遲疑，“我知道自己此生不該奢求姻緣，供他讀書，是爲了讓他日後護我。”
“什麽叫奢求？”鄭秋雲不贊同她這個話，“你才貌雙全，值得一個好兒郎來相配。”
季如煙低頭，“你是第一個稱贊我的人。”
鄭秋雲拉住她的手，“你若是不喜歡他，僅僅爲了尋求庇護，何不多向幾個讀書人示好？”
季如煙有些不解，“多向幾個讀書人示好？”
鄭秋雲讓鄭溫平将整理好的卷文拿過來，“你供趙淮瑜讀書，誰知道他到底能不能高中。即便他高中了，你又怎麽能确定他會念着舊情。依我看，你可以多結交幾個讀書人，總會有一個讀書人能考中。”
說着，鄭秋雲還将優秀卷文給她，“這是今年的科舉優秀卷文，一共有十份，你可以送給十個讀書人。”
季如煙想着她說的話，覺得頗有道理。隻是白白得了鄭秋雲的東西，她感到不好意思。
“這些卷文，我們尋常人根本接觸不到，你送給我十本，我可怎麽感謝你才好。”
鄭秋雲見她确實過意不去，便将之前送給姜城的油膏拿出來，“此物塗于臉上，手背，可以防止幹裂。若是花滿樓的姑娘需要，可以來我這預定。”
“好，我回去便給她們說。”
她們聊了一會，便到了晚上，鄭秋雲留季如煙吃了頓飯，才送她回去。
夜晚，季如煙敲了趙淮瑜的房門，給他送夜宵。趙淮瑜接過糕點，便心安理得地開始吃起來。
季如煙站在門口打量，他一副讀書人模樣，眉目清秀，弱不禁風，吃飯時慢條斯理。
季如煙想到鄭秋雲的話，開口問道：“常在花滿樓外見到趙公子的朋友，一直也沒有機會招待他。我明日想置辦一桌宴席，趙公子可方便将你的朋友請來？”
趙淮瑜的手一抖，糕點落進碟子裏，“怕是不妥，仲鲲若是與你一同吃飯，于名聲有礙。”
季如煙總能聽到他暗含貶低的話，以前也認爲是自己地位低下。見過鄭秋雲，季如煙再聽趙淮瑜這樣說，心裏就覺得不适了。
“趙公子不願意便算了。”季如煙不等他吃完，就賭氣走了。
第二天，方仲鲲又來找趙懷瑜，還是站在花滿樓門口不進來。
季如煙剛好要出門，想了想，走到他身旁，“趙公子昨日用功讀書，起的遲了些，隻怕沒有那麽快下來，方公子不如去樓裏坐坐？”
方仲鲲星目劍眉，疏遠冷淡，隻是嗯了一聲，就不回答了。
季如煙繼續示好，“公子可是讀書人，需不需要這次科舉的優秀卷文？”
方仲鲲這才認真看她，“你有？”
“你跟我來，我便拿給你。”
方仲鲲跟着她進了滿花樓，上了樓梯。季如煙推開自己的房間，滿屋都是馨香。
方仲鲲隻看了一眼，就站在外面等她。
季如煙将卷文交到他手裏，卻一個不注意，摔倒在方仲鲲懷裏。
方仲鲲手足無措地抱着她，滿臉通紅，“姑娘小心。”
季如煙扶着他站好，“我從小便崇拜讀書人，方公子若是還有爲難之處，盡管跟我說。”
方仲鲲羞愧道：“我來尋趙懷瑜，是因爲我家中老母重病，急需用錢，想讓他把欠我的銀錢還了，有勞姑娘催促下趙懷瑜。”
“好說，”季如煙從荷包裏拿出二十兩，“公子莫要着急，先拿着這些銀兩去給伯母看病，若是不夠，你隻管來找我。”
方仲鲲咬咬牙，接了過來，“這筆錢就當是仲鲲借的，我定當連本帶利的還給姑娘。”
“好。”
季如煙送走了方仲鲲，又在書坊向掌櫃要名單，凡是來抄書賺錢的學子，都是她的目标。
隻用了半天，季如煙就結識了十位讀書人。她越是接觸其他讀書人，才越覺得鄭秋雲說的對，不該隻寄希望于趙懷瑜。
鄭秋雲這邊，有一個可喜的消息，孟皓種的玉米苗已經發芽了。他把玉米苗帶來給鄭秋雲看，其餘學子都驚訝地湊過來。
“孟皓，你的玉米怎麽發芽這麽快？”
“就是啊，咱們明明是一天種的。”
“你快給我們仔細說說。”
鄭秋雲鼓勵他分享一下經驗，孟皓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老農說，夏日裏玉米苗發芽比春日快，我就既做了春日棚，也做了夏日棚，沒想到真是夏日棚裏的玉米出苗更快些。”
楚炳文捶足頓胸，十分做作，“我們是一起去問的老農，我竟然不知道夏日出苗更快！”
何謹趴在桌子上，故作失落，“現在金鐮刀是你的了，希望我能得到一個銀鋤頭。”
鄭秋雲見他們這個模樣，忍住笑，把金鐮刀獎勵給孟皓。“孟皓是第一個讓玉米苗發芽的人，第二個人是誰，我拭目以待。”
他們争先恐後地回：“那必然是我！”
稍晚，宮中來人，讓鄭秋雲明日上朝。鄭秋雲十分疑惑，還是鄭溫平提醒她，大皇子的拘禁到了期限，怕是要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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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