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岚回來時,捂住自己的脖子,腳步匆匆。她剛進房間,就将門反鎖,伏在桌案上小聲嗚咽。
婢女在門外叫她:“二皇子妃。”
宋芷岚輕點眼角淚珠,“何事?”
“二皇子讓我轉告,他明日要出征,今夜宿在軍營了。”
宋芷岚先是松了口氣,将手移開,脖子上露出一塊小淤青。接着她突然站起來,将房門一下子打開,“你說什麽?二皇子要出征?”
婢女注意到她脖頸的異常,慌忙低下頭,“二皇子是這樣說的。”
宋芷岚擔憂道:“他身上餘毒未清,如何能上陣殺敵?”
婢女寬慰她,“二皇子妃既然已經得到了解藥,本不該繼續受制于大皇子。奴婢見你這般委屈,心中難過。”
宋芷岚默默垂淚,“你不懂,我已和蕭翊不清不楚,怎麽再面對二皇子。他,走了多久了?”
“剛走不久,可要派人将二皇子喊回來。”
“不用了,派人跟着二皇子,找機會将最後一次解藥放在飯食裏。”
“是。”
宋芷岚心情稍平緩,才注意到桌子上的一支梅花。她以爲是婢女哄她開心的玩意,賞了婢女一個手串。
城門口,蕭铎在大軍最前面,不時地往城内張望。現在天剛蒙蒙亮,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副将催促:“二皇子,我們該動身了。”
看到城裏有人走動,蕭铎的眼睛亮了一下,又看清這是背着包,趕着去書院的學子,他眼睛裏的光彩又黯淡了下去。
蕭铎揚起鞭,駕馬前行,不再抱有任何希冀。
何謹看着大軍,“東州叛變,也不知會不會影響春耕。”
孟皓也不确定,“先生昨日既然上了早朝,知道的定然比我們清楚,咱們可去書院問先生。”
“言之有理。”
鄭秋雲來上課時,學子不像以往那麽安靜,都在讨論東州的戰事。
何謹問鄭秋雲:“先生,你昨日上朝,可聽說東州的戰事如何了?”
鄭秋雲放下書卷,好奇道:“你是如何得知東州有戰亂的?”
孟皓接話,“先生,我們國子監還有學子的家人在朝爲官,我們是聽他們說的。若是戰事吃緊,我們還能回到家鄉教百姓耕種嗎?”
鄭秋雲寬慰他們,“二皇子骁勇善戰,你們無須過于憂心。”
“是。”
與往常一樣,學子上午學完了農事,下午又跟鄭溫平學習科舉的内容。最後上完了課,他們将凳子推進桌子裏,跟鄭溫平道别。
日落時分,最後的殘陽映在窗台上。鄭秋雲從窗子中看到,鄭溫平在收拾講桌。
鄭秋雲進來幫他,“這幾日你忙于授課,可有時間了解宣州知縣的情況?”
鄭溫平将身上沾染上的粉末擦掉,“我聽說那裏山清水秀,雲彩像挂在山上一般。阿姊以後若是有空,可以過去看看。”
鄭秋雲讓他轉身,幫他把不小心蹭在後面的粉末打掉,“民風如何?”
鄭溫平沒想到身後還有粉末,索性直接站好,兩手張開,“那裏民風淳樸,百姓都是好相與的。”
“那便好,”鄭秋雲給他撣完粉末,用帕子擦擦手,“武安與我都暫時留在京城,隻有你一人去宣州知縣赴任,我不放心。”
“我年幼時,阿姊照顧我。現在我長大了,還要阿姊擔心,是溫平的不是。”
鄭秋雲笑了笑,第一次見到鄭溫平時,他才是個小蘿蔔頭,現在比她高出一個頭。
“說是我照顧你,我常倦懶,多是你做飯,武安刷碗,還是你們照顧我比較多。”
鄭溫平不想讓鄭秋雲因即将分别而難過,提議道:“阿姊,我還有些東西沒備齊,不如叫上武安,咱們一起去街上看看吧。”
鄭秋雲現在無事,自然同意。
東州叛變,百姓沒有任何慌亂,許是他們不知道戰事,也可能是笃定戰亂不會波及京城。臨近過年,街上越發熱鬧。還有許多商鋪張燈結彩,已經有了年味。
鄭秋雲看到一家成衣店,剛想問兩個小孩,他們齊齊擺手。
鄭武安說:“阿姊,你給我們買的衣服很多了,我們不需要。”
鄭溫平問:“阿姊,你還要衣服嗎?”
鄭秋雲也擺手,“你們也給我買了許多衣服,我穿不完。”
又經過一家書肆,鄭溫平需要買些筆墨紙硯。他進去買,鄭秋雲正好注意到旁邊一家叫花滿樓的店,有些好奇。
她問書肆掌櫃,“這是什麽地方?”
掌櫃看了一眼,心中向往,“在花滿樓裏,可以聽曲看戲,裏面的姑娘個個國色生香,可惜都賣藝不賣身。”
鄭秋雲又問:“我可以進去看嗎?”
“你自然可以去,像我們這般有娘子的男人才是不方便去呢,”掌櫃伸出一根手指,“我也就和我家娘子去了一回。”
等鄭溫平買好東西,鄭秋雲問兩個小孩去不去花滿樓,他們還傻乎乎地問:“阿姊要買花嗎?”
鄭秋雲隻說不是。
兩個小孩從來沒有拒絕過鄭秋雲的任何請求,這次也一樣。
鄭秋雲還未進去,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花滿樓裏出來。那個姑娘坐上了馬車,兩側的婢女放下車簾,車夫開始駕車遠去。
“阿姊,你怎麽不走?”
“沒事。”
三個人進了花滿樓,迎面而來的就是一陣馨香。正中間一個蓮花台,一個明豔的姑娘正在台上跳舞,一颦一笑千嬌百媚。
兩個小孩啊了一聲,就逃了似的跑出去了,鄭秋雲隻能出來找他倆。隻見鄭武安站着,鄭溫平蹲着。
鄭溫平控訴道:“阿姊,你爲何帶我們去煙花之地?”
鄭武安用手捂着臉,“我們不是那種男子!”
這下輪到鄭秋雲吃驚了,“裏面的姑娘都是賣藝不賣身的,你們在想什麽?”
鄭溫平臉色漲紅,“我我沒想什麽。”
鄭武安放下手,露出豬肝似的臉,“阿姊,我們還是莫要進去了,再給兄長買些東西吧。”
他們又溜達了一會,給鄭溫平買了雙靴子。
回到宅院,隻見門口停着輛馬車,和鄭秋雲在花滿樓見到的一樣。一個姑娘亭亭玉立,身旁圍着兩個婢女,三個人正看向宅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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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