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眼看,臨江縣的百姓太滄桑了。就像半死的人,半截身子入土了,又突然詐屍從墳墓裏爬出來了似的。一看便知道,這段時間他們受了很多磋磨。
見到裴元齊與鄭秋雲,他們笑的無比燦爛。又像是僵屍,不過是開心鬼的那種,隻知道傻樂。
不知道是誰帶了頭,接着他們就喊道,“謝謝裴将軍,謝謝鄭娘子,謝謝将士們。”
裴元齊這次不止帶來了兵,還帶來了糧食。他吩咐下去,讓裏正給百姓發糧。臨江縣的百姓像過年一般,還有人家剩了幾挂炮仗,噼裏啪啦的放響。
仗打完了,士兵從城門上撤下狼牙拍,途徑過裴元齊身側,裴元齊看向這個東西,“這是?”
鄭秋雲給他解釋,“是狼牙拍,上面的尖刺可以刺傷爬牆的蛉人。”
裴元齊讓士兵将狼牙拍送到他跟前,他仔細看了看,臉上頓時浮現出自豪的神情,“鄭姑娘真聰明。”
鄭秋雲不居功,“這是從書裏看到的,不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
裴元齊臉上的自豪絲毫未減,他真誠地誇贊,“鄭姑娘博覽群書。”
鄭秋雲笑了笑,一邊與他并肩騎馬,一邊說道:“我們不知道援軍什麽時候來,隻能盡全力守着臨江縣。不過我沒想到,是你帶着援軍過來的。”
裴元齊後面的校尉欲言又止,又被裴元齊一個眼神給吓的閉緊了嘴。校尉被迫聽裴元齊胡扯道:“在聖上那,元齊就是一塊哪需要就往哪搬的磚,不過能來救你……”
他低咳了一聲,“和臨江縣百姓,元齊很是願意。”
鄭秋雲問道:“那其他縣城怎麽樣了?”
裴元齊皺了皺眉,“我已派了将士去奪其他縣,估計很快就能将蛉人打出去了。”
鄭秋雲說:“那青州呢?溫平和武安奪了青州,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了。”
裴元齊說:“他們倆很好,以少勝多,青州現在固若金湯,一隻蚊子也飛不出去。我也會派将士過去援助他們,裏應外合。”
鄭秋雲這才放下了心,“那就好。”
裴元齊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些,“鄭姑娘,你可有受傷?”
“你不是問過一次了嗎?”鄭秋雲不在意地說道:“我沒受傷。之前受了一點傷,現在都好了。”
裴元齊勒住馬,“我帶了大夫,讓他再給你看看。”
他們現在也到了縣衙,鄭秋雲先下馬擡腳進去,“不用了。”
裴元齊也下馬跟進去,負手走在她身後,“鄭姑娘,我剛才也打了仗。”
鄭秋雲疑惑轉身,“我知道啊,我看到了。”
裴元齊立定站好,眉頭微皺,“那鄭姑娘可有看清,我有沒有受傷?”
“沒有吧,”鄭秋雲靠近他,摸摸他的肩膀,又撸起他的袖子,擡頭看他,“你受傷了嗎?”
裴元齊搖頭,“你說沒有,那便沒有。”
他擡腳邁進了後堂,校尉跟在後面。他還是忍不住,跟鄭秋雲說:“裴将軍在漠北殺敵,傷口未愈。聽說你這邊有了蛉人來襲,跟聖上請了命就趕過來了。”
鄭秋雲問:“那漠北的敵人如何了,百姓如何了?”
校尉張了張嘴,才說,“裴将軍将敵人擊退了,剩下的事聖上自會派人處理。”
鄭秋雲點點頭,“那就好。”
聽到他們對話的裴元齊坐在椅子上,唇瓣緊抿,臉色不太好看。鄭秋雲一進來,他就走過去将門關上。
鄭秋雲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你哪傷了?可要緊?”
就這一句話,裴元齊就跟變臉似的,那皺起的眉頭,緊抿的唇瓣,突然就消失不見了。他彎了眉眼,笑的乖巧,“不要緊,不過是被箭矢射中了肩膀,一直複發,沒有完全好。”
“啊?”
鄭秋雲急忙解他的扣子,拔開他的衣服,露出他白皙的肩頭,隻見圓潤的肩膀上,還有一個圓的窟窿眼,場面确實沖擊力有些大。
裴元齊捂住她的眼睛,“别看,不好看。”
他将衣服穿好,“無妨,元齊自是不如百姓重要,鄭姑娘先問百姓,最後還能記得問問元齊的傷,元齊已經心滿意足了。這是這箭傷反複,也不知道元齊能不能撐過去。”
鄭秋卷起褲腳,露出自己腿上的傷。她的皮膚白皙,腿修長筆直,但是裴元齊卻是沒有心思想這些,隻是看到她腿上的一個傷疤,他愣了一下。
他慌張問道:“你也中過箭?”
鄭秋雲不在意地傳授經驗,“你看,我的箭傷好了,你是不是當時沒有處理好,也沒有注意休息?你應該……”
她還沒說完,就感覺眼前一黑,裴元齊将她抱在懷裏。
鄭秋雲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感覺手腳一陣酥麻,“你你怎麽了,我沒事,我已經好了。”
裴元齊低頭看她,眼眶有些紅,“還有别的地方受傷嗎?”
“有啊,”鄭秋雲将袖子撸起來,“你看,我當時胳膊上還被砍了一刀。”
她白皙的胳膊上,确實有一個顯眼的刀疤。
裴元齊問,“是誰砍的?”
鄭秋雲将袖子放下,“當時蛉人太多了,我不記得是誰,烏木說,他們誰抓住了我,給獎賞。我先被砍傷肩膀,又被射中腿,後來我的馬被他們砍了腿,我就從馬上摔下來了。
對了,巴栊也是這樣說的,他們太小看我了,我哪那麽容易被抓住。”
裴元齊仿佛沒聽到,視線落在她腿上的傷疤上,然後轉身往外走。
鄭秋雲忙問他,“哎,你幹什麽去?”
裴元齊說:“去找烏木,将他碎屍。”
“烏木已經被炸飛了,沒有屍首。”
裴元齊又說,“那就找巴栊,讓他替烏木受死。”
鄭秋雲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扯回來,“你别找他們了,先處理下你的傷口吧。”
裴元齊偏頭看自己肩膀上的傷,“沒事,一時半會死不了,殺完巴栊再處理也無妨。”
“不行,”鄭秋雲嚴肅道,“我叫軍醫進來,現在就看。”
裴元齊拗不過她,隻好讓軍醫給他處理傷口。他心裏裝着事,根本沒在意大夫是怎麽割下他的腐肉,消了毒,又用線縫上了他的傷口。
鄭秋雲沒有印象,問軍醫:“你什麽時候給他用的麻沸散?”
軍醫慌張道:“哎呦我忘了,沒給裴将軍用麻沸散。”
鄭秋雲歪歪頭,欲笑不笑地看着裴元齊,“你不是很怕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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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