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秋雲揉了揉眼睛,“上來吧,不用鋪茅草。”
“好。”
她還困着,沒注意裴元齊睡在了哪裏,閉上眼睛便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鄭秋雲醒來時,發現裴元齊靠在她肩膀上,閉着眼睛睡的正香,像一隻乖巧的小狗。
鄭秋雲一動,裴元齊便蹭了蹭她的肩膀,哼哼唧唧地不讓鄭秋雲亂動。
鄭秋雲笑起來,惡作劇般地拍了拍裴元齊的肚子,裴元齊果然安靜下來。熟睡的臉頰泛起紅,十分可愛。
鄭秋雲伸出手去刮他的鼻子,還沒碰到。裴元齊一把扯住她的手,睜開眼睛,兩人四目相對。
“姑娘爲何對元齊動手動腳?”
剛睡醒,裴元齊聲線低沉,語調好聽,内容卻聽不得。
鄭秋雲心裏一動,慌張的别開視線,“你還握着我的手,卻說我動手動腳,我可曾碰到你一點?”
裴元齊趕緊把手松開,悄悄握緊了拳頭,感受掌心那點殘留的細膩觸感,“唐突了。”
鄭秋雲坐起身,靠在牆壁上,“我還正想問你,昨天說不占我便宜,怎麽早上躺我懷裏?”
“啊?”裴元齊的臉突然紅了,“姑娘昨晚,非要摟着我睡,我實在是奮力掙紮,但是掙脫不開。”
鄭秋雲才不信,他一個男人,奮力掙紮還能掙脫不開,怕是欲拒還迎吧。
牢房裏條件簡陋,兩人簡單洗漱一下,便又開始用早飯。今天獄卒說,鄭秋雲的兩個弟弟一會要來探監。
吃過飯,鄭溫平與鄭武安就來了。鄭秋雲問他們外面情況如何。
鄭溫平說:“一切尚好,阿姊無須憂心。”
鄭秋雲讓他們不要隐瞞,“你們要跟我說實話。”
鄭武安說:“村裏許多人擔心阿姊,自發替阿姊求情,但是也有人落井下石,鼓動村民将大蒜拔了,種一般的粟谷。”
鄭秋雲問道:“可有百姓拔了?”
“暫時還沒有,但是現在人心惶惶,都怕大蒜賣不出來價錢。”
鄭秋雲姿态強硬,“那二百畝荒地是我的地,别人家的種蒜,我也借錢給他們交稅了。若是有人帶頭拔了,你們也不用阻止,直接按照書契上寫好的,讓他們賠就好了。”
“是。”
竹田村還好,大家都相信鄭秋雲,哪怕有周家的幾個人煽風點火,也沒有人動搖。但是别的村子還有種大蒜的,聽說蒜薹有毒,他們怕大蒜也有毒,害怕的很。
正好有人來給他們透露,拔了大蒜,縣城裏的李善人會給他們提供谷粟的種子,不向他們要錢。
葉村裏有一戶人家,聽說了這個消息十分心動,連夜就把地裏的大蒜給拔了。他們自己拔了大蒜,還有點害怕,又拉着同村的幾戶人家一起把大蒜拔了,種上李善人提供的種子。
消息傳到竹田村,大家雖然沒有拔掉大蒜的心思,但是也免不了議論。如果不制止,怕是會越演越烈,鄭秋雲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鄭溫平也不拖泥帶水,一張狀紙,将葉村的幾戶人家都告上了公堂。
縣令也愁的很,如果證明蒜薹有毒,那大蒜的種植也得仔細斟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些村民拔掉大蒜也無可厚非。
現在就這樣僵持着,最重要的,還是要證明那個人的死,與蒜薹無關。
牢房裏,鄭秋雲還在觀察其他犯人吃飯。裴元齊說道:“我手下的人說,那個人在進清源酒樓之前,見過縣城裏的李善人。”
鄭秋雲點頭,“現在鼓動村民拔掉大蒜的也有他,估計就和他脫不了幹系了。”
裴元齊同意,“觀死者穿着,家境清貧,怎麽會有餘錢去清源酒樓。”
鄭秋雲不再觀察那些人,直接問道:“如果一個人被撐死,仵作可能驗出來?”
“撐死?”
“對。”
鄭秋雲讓他看牢裏的其他人,“你看他們,每次發飯都會搶着吃,生怕自己吃不飽。那壯漢将自己的吃完了,還要奪别人的。他們的”
鄭秋雲想說生理機制受損,但是怕裴元齊聽不懂,換了個說法,“他們的身子被自己糟蹋了,看見食物就想吃,吃多了不就被撐死了。”
裴元齊也觀察他們,有的人搶奪别人的食物吃,有的人食物被搶了,就挖地上的土吃,神情隐與常人不同。
他認真道:“縣裏的仵作怕是查不出來,我可将青州的仵作請過來。”
鄭秋雲眉心微蹙:“可是青州戰亂,你去那不就是送死嗎?”
“我本來就是要去青州的,現在能有幸與姑娘待這一天,已是元齊的福氣。姑娘莫要擔心,也許我能僥幸活着。”
裴元齊又問:“其實我出獄之後,可以稍加運作,讓姑娘在牢裏也能衣食無憂,不知姑娘能否接受?”
鄭秋雲拒絕了,“你剛開始甯願陪我一起吃硬饅頭,也沒有讓獄卒通融,送些好飯菜,不是已經知道了我是什麽樣的人了嗎?”
裴元齊看着她,“我隻是,放心不下姑娘。”
鄭秋雲真誠地說道:“刀劍無眼,你也要保重。”
“好。”
裴元齊走後,鄭秋雲又聯系了何嚴。何嚴一方面要顧忌避嫌,一方面又愁的睡不着。這下聽到鄭秋雲說,那人有可能是被撐死的,高高吊起的心終于放下了。
鄭秋雲交代他,“裴元齊能請來青州的仵作,勞煩何老爺也請一個高明且令人信服的仵作。免得那婦人說我們弄虛作假,不承認驗屍結果。”
何嚴自然也有自己的人脈,請一個仵作對他來說不難,“姑娘在牢裏受苦了。”
“無礙,”鄭秋雲說道,“不過我在牢裏沒有任何通融的地方,便請何老爺多加留意,到時那些誣陷我的人,也不要給他們行任何方便。”
“那是自然。”
不過兩日,兩位仵作就被請到了臨江縣,青州的仵作還是臨江縣這位仵作的師叔。
死者的器官生前便多處受損,腹部皮膚發緊,太倉膨脹破裂,身體裏有食物和血液。器官收到擠壓,呼吸急促,食物逆流,多重原因作用下,引發了死亡。
婦人果然不信,覺得荒唐,縣令問是誰給他銀錢去清源酒樓吃喝的。
婦人猶豫道:“是李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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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