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幾毛錢那就沒有存的必要了。還不如揣手裏。”
“這不是給人添麻煩嗎?人家信用社每天也很忙的好不?”
“我要是她們啊,我現在就走出去。省得丢人。”
有人撐腰,秦華更是有恃無恐,眼高于頂地冷笑。
袁彩嫣勸道,“姐姐,還是别鬧了,我知道你向着……張阿姨,但這麽鬧連帶着張阿姨一起也不好看。”
張鳳蘭蹙眉,這麽一來親女兒和養女就見區别了。
但她心裏也不再那麽難受了,甯甯治愈了她的遺憾。
梁秋聽着也不舒服,是,她瞧不上張鳳蘭,但這好歹是養了她十幾年的媽,她怎麽能嫌媽丢人呢?
袁彩嫣也不知道她是做錯了什麽,她明明說的是實話啊,眼下卻隻能低垂眉眼,眼角都洇濕了。
姜甯冷哼一聲,看向秦華,“你眼瞎有病,我不跟你說,找個能說話的來。”
她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正好走過來,看了眼工作牌,“你是汪經理?”
“是。”聽到經理過來,秦華眼神瑟縮,顯然沒有底氣了。
她自己也知道說幾毛錢不能存,本就是不合規格的,壓根不敢看經理一眼。
她可以不怕姜甯他們,卻不能不怕經理。
然而這時,有人嚷嚷。
“經理,這種人放進來,确實影響了我們。”
“幾毛錢也來存,讓我們多排隊多等待,那不是浪費我們寶貴的時間嗎?”
“你知道我的時間是按分鍾計的嗎,我一天就能賺二十!”
減去休息,一個月能賺四五百,這确實在這年代是高薪了。
姜甯淡漠地看着這群人,确實現在大家還有這種瞧不起人的思想,可越往後走,貧富差距越來越大,那些賺幾萬的也不會看不上賺幾千的,都是社畜,誰看不起誰呀。
“汪經理,我要投訴她。幾毛錢就不能存嗎?”
“是是是,我等會就好好教育她。”汪經理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心裏卻并未當一回事。
“看我的面子上,别說了。給她們辦了吧。”梁秋生恻隐之心,也不想養女鬧得這麽難看,她之前每個月給甯甯的零花錢就少則幾十,多則上百,爲個幾毛錢扯什麽?
“我這就爲你們辦理。”汪經理剛說完,姜甯卻說,“我們不在你這裏存了。”
秦華暗笑,這是不好意思了吧?
姜甯轉頭就去了對面的信用社,有些不信邪的圍觀群衆們也跟着過去了,想看看姜甯繼續鬧出什麽幺蛾子。
反正丢臉還分地方嗎?在這邊和對面有什麽區别?
梁秋頭疼地摁了摁眉心。
“媽,姐姐也是被氣到了,才這麽糾纏不休,我這就去勸勸她。”
她正上前,便看到張鳳蘭把一個厚厚的布包掏了出來,因爲是裏三層外三層包得嚴嚴實實的,所以她掀開一層,還有一層,又掀開一層,結果還是布,簡直跟俄羅斯套娃似的。
“哈哈哈,一堆毛票還包這麽厚實,果然是農村人。”
“不過,看這麽厚,就算是一毛的這也挺多錢了吧?”
“……不會是一分一分的吧?”
對面信用社卻不是個以貌取人的,定睛一看,看這大小就不可能是……
果然等一層層打開之後,先露出一個角。
“快看,大團結!”有被奶奶牽着的小娃娃奶聲奶氣地說道。
奶奶跟他說大團結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錢,他一認一個準。
“切,一兩張,沒什麽。”
張鳳蘭娴熟地數錢,一張張嘩啦啦翻過去。
一張兩張三張……那顔色,實在太迷人了,勾走了人的魂。
大家也跟着數,抽氣聲七上八下,再到逐漸整齊劃一。
這麽厚一沓,全是大團結,都可以做枕頭了吧。
睡在這樣的枕頭上,隻怕晚上的夢也是香甜的。
有些人眼眶發紅,這輩子都沒見到過這麽多張,還有的人隻有在包工頭發錢的時候才能看到。
難怪對方包得這麽厚實,這麽慎重了,那要是他們能有這麽多錢,包得比她還厚!
“怎麽會這樣?”之前說張鳳蘭的那些人,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
尤其那個說自己一天能賺二十的那位梳着發蠟的胖大叔,他也是很無言,他是才調的崗位,所以才能一個月賺四五百,而且他花錢大手大腳,同時處了幾個對象,各個能花錢,所以從來沒有攢到過這麽厚一摞。
心裏一酸,連帶着嘴裏的話也酸溜溜,“這麽有錢,幹嘛不買些好衣裳好鞋子?難怪被人誤會。”
“你這話就不對了,有錢人的境界跟我們不一樣的,别人又不愛炫。”
“……”
梁秋和袁彩嫣被震懾了,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姜家哪裏來這麽多錢?!
其實張鳳蘭數錢挺快的,一會兒就能數完,但甯甯心裏話說讓她慢慢數,那她就慢慢數吧。
嗯,讓這些人多眼饞會兒!
待張鳳蘭數完,這家信用社看熱鬧也看了一會兒了,所以對于事情始末,那是一清二楚。
是個大單也就算了,而且原本是去對面死對頭——菖蒲信用社,結果扭頭來了他們這邊,主動送上門來的。
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咧。
一個個工作人員簇擁着姜甯和張鳳蘭,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抻着胳膊,“兩位怎麽能在這兒站着呢!這邊請!去我們的貴賓室。先喝點鐵觀音,吃點餅幹好好休息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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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信用社那邊——
“汪經理,不是我過分。你也知道我們信用社每天總要來幾單這種小額的,上次一個老太太帶來好多一分的,我們足足數了十分鍾,那我們那些貴賓怎麽辦?讓他們幹等着嗎?總不能撿了芝麻丢了西瓜吧?”
秦華有理有據地說着,說得汪經理沉思了一會兒,緊繃的臉漸漸化開,“你說的有道理,所以我也沒準備真的罰你……你就……”
這時,一個和秦華穿着同款制服的女孩沖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
“什麽不好?大驚小怪的。”
這姑娘上氣不接下氣,扶着膝蓋,連水都沒時間喝,“她們跑對面存的錢壓根不是幾毛。”
秦華抱臂,懶懶散散的,并沒有被驚到,她笑盈盈的,“所以呢,是幾塊?”
隻怕把壓鞋底的錢都拿出來了,就爲了掙那幾分薄面吧?
“多少?”汪經理也頭都沒擡一下。
(本章完)